“邺哥兒,”
他腳步一頓,眼眸一擡,就瞧見太後從研屏後緩緩走了出來。看着眼前慈祥和藹的太後李邺依舊沒什麼反應,木讷的站着聽太後與他說:“以後多來姑母宮中坐坐,你來姑母會很高興。”
太後依舊沒等到李邺開口說一句話,他就行禮退了下去。
錦書匆匆忙忙的進了殿内,險先與李邺撞個正着,錦書倉惶給李邺行禮,而後繞過研屏來到虞清音身邊,附耳低語:“娘娘,皇上正往慈甯宮趕來。”
虞清音眼眸一亮,粲然的笑着起身走到窗邊朝外看去,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她紅着臉轉身又走向太後:“娘娘,臣妾今日恐是不能陪你用午膳了,改明日兒臣妾再給你賠罪。”
程太後瞧她眉梢眼角挂上了缱绻的柔情,不由笑道:“去吧,哀家知是皇帝來接你了。”
虞清音行禮道:“臣妾告退。”
走出偏殿後她的腳步不由加快,錦書和幾個宮女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跨過慈甯宮宮門,她擡眼望去便瞧見陽光下身着龍袍負手而立的人。
在看到他的出現時,她内心早已湧動,喜悅之心溢于言表,顧不得羞澀她提起裙擺跑了起來,隻想快點到他身邊。
這一跑,驚得身後的宮女跟着倒吸了口氣,也跟着小跑起來:“娘娘你跑慢點……”
虞清音這會哪聽得進去,隻笑意盈盈的朝啟宴奔去。
看話本時她不明白為何書中的人總愛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她總算明了了。
原來,愛一個人是真的時時刻刻都在念着他。
“皇上,貴妃娘娘來了。”高成玉低聲提醒道。
啟宴下一瞬擡眸,便看見她似小蝴蝶一樣飛快的奔向他。幽深冷眸藏起,疲倦的面龐忽地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下一刻,一抹纖細的身影飛撲進了他的懷裡,雙手緊緊抱着他,腦袋剛好依偎在他的鎖骨窩裡,雖不合規矩,但啟宴也沒有阻止。
他的雙手輕輕放在她的後背,環抱她。
高成玉一邊讓宮人們回避,一邊又暗自為嘉興帝和貴妃高興。
須臾後,虞清音從他懷中探出頭來,望着他眨了眨眼:“陛下不是說近日都不能相見嗎?”
啟宴忍不住笑了,摸着她的頭,一本正經道:“是啊,但怎麼辦呢?朕想貴妃了。”
光天化日,宮人衆多,他竟說出了這般羞人的話。
虞清音瞬間面頰爆紅,嬌嗔滿面的刮了他一眼:“陛下說什麼呢!”
啟宴挑眉:“哦,那這麼說來貴妃不想朕,”他歎氣一口又道:“虧朕時時刻刻念着貴妃,貴妃竟一點也不念朕……”
“誰說的!”他話沒說完便被虞清音捂住了嘴,紅着臉不好意思的輕聲道:“我……我也很想陛下。”
五日未見,說不想他那都是假的,其實她真的很想很想啟宴。
一雙桃花眼緊盯着虞清音,慢慢拉下她的手,反握在手裡,眉眼溫柔:“朕命人炖了你愛吃的肘子,讓人做了糖蒸酥酪,茶花也在等你,我們回長甯宮吧。”
他說這話時神情溫柔縱容,像平常人家的夫郎在等妻子一同歸家。
虞清音心口暖洋洋地,握緊他的手笑盈盈道:“好。”
和煦的陽光下,莺黃羅裙與明黃龍袍在春風下緊貼相随,畫出朵朵漣漪。
本該走遠的李邺從暗處走了出來,沉默的望着帝妃相伴而去的身影。
心底裡似是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悄悄生根發芽。
……
人走茶涼,慈甯宮一時陷入默言。
“你們都下去吧。”
“是。”
程太後屏退宮人隻留了廖嬷嬷在身邊侍奉,偏殿徹底靜谧下來,太後瞧着廖嬷嬷開口道:“看你支支吾吾的,你有什麼話便說吧。”
廖嬷嬷也心直口快,問:“老奴愚鈍不知娘娘為何讓邺公子去貴妃娘娘身邊?若讓皇上知曉定會多意。”
程太後會心一笑:“哀家還就是讓他多意,也急上一急。”她招手廖嬷嬷上前,“就許他三宮六院,莺莺燕燕,就不許音音身邊也有個俊俏郎君。”
聽了太後驚世駭俗的話,廖嬷嬷失色啞然:“娘娘這……”
瞧她這吃驚的樣,程太後好笑的看着她道:“瞧把你吓得,哀家說笑的。”
縱使她有這份心,音音卻沒這個意,真是可惜。
程太後道:“哀家自是盼着他們二人和和美美,伉俪情深,早日給哀家生個小公主。可你看看這後宮波谲雲詭,前朝又風雲開阖,哀家就怕這小公主還沒影,這人就先沒了,哀家不得找個人保護好她。”
“邺哥兒雖為人冷漠,但武藝高強,護佑音音自然不在話下,隻可惜她不願留下。”
說到李邺程太後又是一聲歎息:“當年若不是他機靈早早溜出了相府去了軍營,還不知會被他那黑心腸的爹給打成啥樣。”
“哀家想着邺哥兒少言寡語鮮少有人能在他身旁久,若是讓他跟着皇帝和音音,等時間久了,興許就會有成家的想法。”
廖嬷嬷見程太後起身,趕忙上前扶着她:“娘娘這事急不得。”
“哀家也知急不得,但皇帝他……”程太後停下腳步,回身瞧着廖嬷嬷一臉沉重:“你可還記得當年靜惠大師說皇帝的事?”
靜慧大師?
廖嬷嬷心口一跳,瞪大眼睛,左顧右看低聲道:“娘娘是說皇上命格之事?”
程太後點點頭,憂心道:“昨日哀家發了噩夢,憶起靜慧大師說的話,總是心神不甯。你說皇帝和音音……”
廖嬷嬷打斷她安慰道:“娘娘你就放心吧,有先帝在天上看着皇上和貴妃定能長命百歲 。”
當年先帝為了皇上能繼承大統順利登基,不知封了多少人的口,如今知道此事的人更是是寥寥無幾。
程太後一聽,道:“但願隻是哀家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