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圍了一大群人,皆是聽見落水聲後前來看好戲的。
怕她名節受損,遭人非議。從湖底出來後,衛盛安便脫了外衫将她裹得嚴嚴實實,就算有人猜疑也無人敢說什麼。
啟月那個蠢貨,卻将他攔了下來,冠冕堂皇的非要瞧瞧他懷中的人是誰?衛盛安聽後不禁輕嗤一聲,眉間覆上凝霜,淩厲的眼神就這樣直直看向啟月,不語。
他素來狂傲不羁,目中無人,自然也不會将一個生母低微的公主放在眼裡。然,憂及懷中之人性命,衛盛安不敢多停留一刻,冷眼瞧了啟月一眼便越過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将虞清音帶出了長公主府。
好在她什麼事也沒有,隻是受了驚昏睡過去。那也是他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看她,才覺她的睫毛長又密翹,鼻子小巧秀美,肌膚細膩,甚是好看。
衛盛安就這樣看了她好久好久,直到虞朝和啟宴上府來尋她。
将虞清音交給虞朝時,她還昏睡着,自是不知是他所救。
她安好的消息在幾日後傳來,衛盛安本想攜恩圖報,讓她以身相許,嫁與他。
然,他此話未說出,卻在細雨紛紛之中,瞧見了虞清音為了啟宴不顧自身安危出城尋他。
啟宴受傷昏迷時,她哭的傷心欲絕,連國公府也不肯回去。明明自幼便喜潔厭髒,卻為了他,甘願三番五次冒着虞朝的斥責也要來軍營裡看他。
妒火如毒蛇般纏繞在他心頭。
他總是卑劣地暗自想着,若啟宴再也醒不過來該有多好,那他便能出現在她面前,逐漸代替啟宴在她心中的位置。
可惜,他終歸還是醒了。
瞧她滿心歡喜的向啟宴奔去,衛盛安心口發澀的同時,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他想,罷了,她既然那般中意啟宴,那他還是放手吧。
他衛盛安,也不是非她不可。
那之後,衛盛安便常常出入花樓,愛上了喝花酒。這消息一出,便瞬間在京中散開,人人皆知從前那不讓女子近身的衛世子竟然下了凡間。
京中尚未婚配的姑娘皆高興壞了,每日傅粉施朱,錦衣珠钗的出府,隻為了能在京中偶遇衛世子。
僅幾日,芙蓉閣的珠钗,百花樓的胭脂,雲煙坊的新衣,皆比從前賣的要好。
衛盛安的這一改變給了很多閨中少女一個希翼,除了太子殿下外,他們也很想得他青睐。
淮陽王和王妃又驚又喜,一邊喜他對女子再也不拒千裡之外,一邊又驚他何時成了一個無所事事的纨绔?
見此,兩人一頓密謀,讓衛盛安去見了吏部侍郎家的姑娘。
然,不知此事的衛盛安便被那姑娘給纏上了,怫然不悅的他隻好躲去花樓包間。
衛盛安閉目養神間,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
涼飕飕的冷風将細雨從窗外帶了進來,衛良見雨愈大,趕忙走到窗邊将窗關上,卻無意看到對面酒樓裡的明豔姑娘。
雨幕朦胧,似有些看不清,衛良為了能看清對面,不禁眯起雙眼,“爺,虞姑娘好似在對面酒樓。”
衛盛安跟沒聽到似的,依舊一動不動。
衛良瞧着瞧着便發現了不對勁,他不由拔高了音量,“爺,虞姑娘有危險了!”
衛盛安一下睜開漆眸,往窗邊走去,眼神很快便鎖定了對面的人影 。
眉頭倏然緊鎖,沒由來的惱怒。
她竟隻身一人在哪飲酒!
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隻一眼,衛盛安便飛快下了樓朝對面酒樓而去。
剛踏進酒樓,便見一個不懷好意的男子正欲摸上她的手,衛盛安皺眉從腰間甩出一把匕首飛了過去,将那人的手掌給刺穿了。
周邊之人皆露出驚恐的神色,回頭就見衛盛安如羅刹般的向他們走來。認出他身份的人皆紛紛逃出酒樓。
衛盛安沉着臉走進,瞧她身無一人,就連貼身侍女也不見,想必是自己跑出來的,他想起方才那一幕,臉色愈發陰沉可怖。
“起來,我送你回去。”
聽見聲音的虞清音緩緩擡起頭,衛盛安便見她滿臉淚水,一雙如水杏眸通紅,哭得是那樣傷心,仿佛要将他的心也一同哭碎。
衛盛安眼神一怔,手足無措起來,方才的怒氣也在一瞬間熄滅,“你……”
虞清音卻看着他,呢喃道:“我要喝酒……給我酒……”
衛盛安眼神黯淡,竟不知從何時候起,她也學會了喝酒?
窗外大雨停歇,衛良将銀兩給了酒樓老闆讓他們不要将今日之事說出去,轉身就見他家世子将虞姑娘給背了起來。
他錯愕間,兩人就這樣走了出去。
好在,下過雨的天色仍是昏暗的,街上的行人漸少,周邊燈火未點,衛盛安也不怕兩人被認出來。
他就這樣一路背着她,虞清音迷迷糊糊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從那些話中衛盛安拼出了大概。
她說:啟宴根本對她無意,一直以來都是她自作多情。
她說:她不要再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