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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決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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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衣師尹當然怕,沒有人知道當初在觀星台,他看到入魔的度修儀後,心裡有多怕。他怕自己無法掌控這樣的度修儀,他怕度修儀脫離自己的掌控,一旦度修儀脫離掌控,無衣師尹不敢設想那個後果。

于是,為了防止度修儀脫離掌控,他率先出手,進入夢魇是為了救度修儀,但是在看到那個膽小怯懦的度修儀時,無衣師尹說不出的歡喜,或許,他找到了他這位好友的弱點。他埋下了一顆種子,靜待這顆種子生根發芽,他要讓無衣師尹成為度修儀的例外,讓度修儀永遠無法對無衣師尹出手,永遠永遠活在無衣師尹的掌控之下。

言随就這樣成為了一個籌碼,他不敢貿然對度修儀下手,但是卻可以對言随下手,他要利用言随将度修儀鎖在這慈光之塔。他知道度修儀把言随看的有多重,也知道言随把度修儀看的有多重,遠比這師徒兩人知道的還要早。

然而,度修儀終歸是他無法掌控的人,劍之初一事中,無衣師尹清楚地得到了這個認知。說不上是憤怒還是别的什麼情緒,鬼使神差一般,他讓度修儀去尋殢無傷,那個時候,他是渴望殢無傷殺了度修儀的。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度修儀竟也有本事籠絡了殢無傷,以至于殢無傷這把刀又再次對準了自己。

無衣師尹又欣喜又驚恐,欣喜于自己的眼光不錯,驚恐于度修儀的行為一再脫離掌控。事情發展至如今,無衣師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度修儀。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樣的度修儀不能再留了,内心殺意洶湧,表面卻仍忍不住醉心于虛假的和平。他無比唾棄這樣的自己,可越唾棄,越不知道該拿度修儀怎麼辦。

直到得知言随給度修儀下毒,直到霈雲霓告訴他度修儀重傷瀕危,無衣師尹才得到一刹那的心安。

盡人事,聽天命。

無衣師尹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這個詞語,生死有命,無衣師尹也盡力了,如果救不回來,那便……怪不得無衣師尹了……

但是,天不遂人願,偏偏……

“好友啊,你為什麼活着回來了呢?”

如果你死了,無衣師尹還可以将你當作好友去悼念,無衣師尹會給你慈光之塔莫高的殊榮,你那麼看重言随,經此一挫,無衣師尹也可以扶植言随,令他在慈光之塔官運亨通……

隻要你死了……

所以啊,為什麼你活着回來了呢?

宛如夜夜夢魇成真,那無衣師尹不得已,隻能一斬夢魇了。

“天不敢收吾,讓師尹失望了。”那隻搭在無衣師尹頸側的手微微一動,便精準無誤地扣住了無衣師尹脖頸,度修儀手下一用力,那一塊兒的皮膚瞬間凹陷,他幾乎能感受到那裡的骨骼。度修儀并未再用力,反而用力摩挲着那一處,欣賞着無衣師尹的神色,“吾恢複記憶後就在想,師尹啊師尹,吾能在你手中活下來,可真不容易。你在吾身上真是煞費苦心了。”

“好友謬贊,無衣愧不敢當。”無衣師尹面不改色,仍是氣定神閑。

兩人對峙着,完全不知道這樣的場面落在他人眼中是如何的膽戰心驚。楔子還好,經曆過昔日與無衣師尹的決裂,他對這一幕接受度竟然還不錯,隻是暗歎,這可比當初自己和師尹決裂刺激的多,當初他自己和師尹決裂可是無聲無息的,哪像這兩人一般。即鹿與霈雲霓卻是心下惴惴,試圖阻攔又不知從何阻攔,兩人雖然是對峙,但周身氣氛卻好像不容他人插入。

就在此時,風雪驟降,一道劍氣劃破夜空,攜着磅礴死氣直襲度修儀。眼見着劍氣越發靠近度修儀,霈雲霓臉色一變,即鹿已迅速移至度修儀身側,佩劍一出,堪堪攔下這道劍氣,但身上卻被分散的劍氣劃出數道傷口。傷口處,瞬間迸發死氣。

度修儀見狀,也顧不得挾制無衣師尹,身形一轉,接住了後撤一步的即鹿。眸光掃過即鹿身上幾處傷口,手上微動,死氣被源源不斷地引至度修儀掌心,在度修儀掌心彙聚成團。最終,度修儀輕輕一握,死氣瞬間潰散。

一旁被度修儀放開的無衣師尹站穩身子,上上下下整理了一下衣物,視線轉至度修儀與即鹿身上,一時意味不明。

風雪裹挾着一道身影緩緩走近,然而,在看到即鹿的那一刻,那道身影頓時停住了腳步。

“殢無傷……”

熟悉的名字在唇齒間流轉,即鹿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再見殢無傷的一天。昔日渎生暗地中的孤寂少年已成長為一名遠超于她的劍者,不變的仍是那一身孤寂。聽到這一聲呼喚,殢無傷身形微僵,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人不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日思夜想,人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又忍不住逃避。

隔着茫茫風雪,殢無傷看清了女子的面容,她還是和從前一樣,隻是眉眼間少了一分年少時的快意,多了一分憂愁。那雙眼再也不是從前無憂無慮的模樣,也是在此時,殢無傷恍然驚覺,他看不清即鹿了。殢無傷可觀眼相,但是他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即鹿,他再看不清了,這令他一時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兩人一時陷入僵持之中。

“師尹的後手來的倒是快。”另一邊,度修儀确認即鹿無恙後,開口諷刺道。

無衣師尹并不将這句諷刺放在心上,他心裡再清楚不過,剛才度修儀本就無心殺他,又忍不住暗歎,這大概就是無衣師尹和度修儀的差距了,在諸事未發之前,無衣師尹已對度修儀暗藏殺意無數次,而度修儀怒極之時仍無殺無衣師尹之心。

無衣師尹歎聲:“看來,吾方才應該強硬點,應該早些讓撒兒和羽兒将他們帶走。”這樣,也不至于殢無傷一劍落空。

在場之人都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即鹿當即回神,不顧度修儀阻攔,自度修儀懷中脫身:“阿兄,何至于此?”

“這是吾與你義兄之間的事,你休要插手。”即鹿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無衣師尹面上更添一分冷冽。他擡眼,掃過在場衆人,也不再說将其他人帶走之言,反倒另起了話題“前些時日,言随跟從慈光之塔右卿叛亂,一應人士盡已伏誅,好友,言随乃你之徒兒,你以為,吾該如何處決他?”

這分明是拿言随的命威脅度修儀!

度修儀豈肯就此妥協,他雖順了無衣師尹的意轉了話題,但仍是分毫不讓:“吾需先見言随一面。”

“言随如今仍在關押之中,不便見人。”無衣師尹也非為易于之輩,如今實打實地将度修儀看做了敵人,自然不會如從前一般退讓,“好友如若可給無衣一個滿意的答案,無衣自可令你們見面。”

他生怕度修儀鑽漏洞似的,又補上了一句:“一念生,一念死,好友,言随性命,盡在你的一念之間。”

“師尹此言,說得好像吾能左右師尹決定一樣。”度修儀輕哼,“隻可惜,吾不喜歡做選擇。”

“若是如此,那無衣也沒辦法了。”無衣師尹輕歎,“凜,你聽到了嗎?”

話音甫落,凜帶着數人鬼魅一般出現在了衆人眼前,利刃一般的視線掃過在場諸人,身後的人迅速将度修儀包圍,嘶啞的嗓音宣告了最終的判決:“奉界主之命,捉拿度修儀,同言随一道,擇日處死。違者,視為共犯!”

楔子面上終于出現一抹凝重之色,他原本以為,無衣師尹是要逼迫度修儀做出選擇,是否舍棄言随,原本還在擔憂無衣師尹如此行為是否會将度修儀逼上絕境。但是如今看來,無衣師尹一開始的目标就不是言随,而是度修儀,表面上是要度修儀決定言随生死,實際上卻是由他們決定度修儀的生死,言随從始至終都不重要。

他用折扇苦惱地敲了敲額頭,這下事情可鬧大了,原本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眼下師尹如此動作,是直接将事情做絕了,要麼是讓度修儀斬斷一切歸于慈光之塔,要麼就是送度修儀去死。無論結果如何,如此決絕,度修儀離心已是必然的事。

楔子忽而想起了師尊留下的卦象,如今這般情況,還會走上命運既定的結果嗎?

然而,度修儀臉上卻毫無驚訝之色,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吾原本還在想,作為師尹的後手,殢無傷是否出場太早了些,原來,這一局師尹是另有後手。”

“如好友所言,無衣怕了好友。”無衣師尹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掠過殢無傷,他還記得之前和殢無傷的那場對話,殢無傷已經給了他答案,他怎麼可能還會動用殢無傷?隻是,他本是防殢無傷臨了下不去手,真到了這時候,防的卻是自己的妹妹。

這實在太諷刺了,諷刺得他也輕聲笑道,“好友能為通天,無衣不得不防。”

眼見着即鹿與霈雲霓都一臉防備,牢牢地将度修儀護在中央,無衣師尹心中更是沒來由地生出一陣怒火,但他向來自持冷靜,也不會輕易失态,狀似疑惑地問道:“好友,吾想,你應該不願拖其他人一起死吧?”

他的好友啊,自以為冷血,卻是一個懼怕殺戮的人啊……

無衣師尹十分相信自己在夢魇之中看到的一切,極端的恐懼下,人總會暴露出本質,他的好友,本質上就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他明明殺戮衆多,卻懼怕殺戮,真是矛盾,卻也讓無衣師尹喜極了這個矛盾。

事實證明,無衣師尹的确摸透了度修儀的性格,但也沒有摸透。事态發展至此,不正是因為度修儀在逐漸脫離無衣師尹的掌控嗎?

度修儀是懼怕殺戮,他到現在還記得鮮血染紅雙手的模樣,記得漫山遍野的屍體,也記得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更記得誅神利刃拔出神之胸腔時濺射出的金色血液,每一樣都彰顯着度修儀罪孽深重。但他也從不否認殺戮,若非殺戮,他恐怕此生早已陷入無邊無際的自我厭棄、自我毀滅之中,殺戮将他拖入深淵,也是殺戮将他從深淵之中解救了出來。

如今,無衣師尹的再三逼迫令度修儀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風雨之中,他懷裡抱着劍者的屍體,霁遙告訴他:“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利。”因為弱,所以,他被度氏輕易抛棄;祭神将他掃落,拒絕他的一切疑問;霁遙可以不顧他的意願,殺了他身邊唯一的朋友。

直到他逐漸強大,霁遙再也不能枉顧他的意願,度氏後悔着昔日的武斷,就連祭神也險些折于他手下……

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利,可他現在分明不算弱者,又憑什麼要遵從這所謂的二選一的選擇呢?而無衣師尹又憑什麼讓他選擇?

魔氣蠢蠢欲動,無衣師尹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一句話起了怎樣的效果,在衆人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魔氣已悄然彙聚,化作滔天猛獸,正是無衣師尹曾在觀星台見過的那一隻猛獸。

這隻猛獸好像代表了度修儀的内心,在度修儀過往的無數個瞬間,這隻猛獸取代了兵器,為自己的主人沖鋒陷陣,無往不利。它的主人被它完完整整地護在身後,它的出現永遠代表着殺戮,代表着血雨腥風,僅有的幾段稱得上溫馨的時光,猛獸匍匐在度修儀身前,接受着主人的愛撫。它是讓許多人聞風喪膽的惡獸,也是主人最強大的守護神。

它自度修儀身後緩緩走出,昂首嘶吼,露出了尖銳的獠牙,明明隻是魔氣化形,卻仿佛擁有實體一般,令人心生膽寒。兇狠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無衣師尹,無須主人開口,已然領悟了主人的意思,它放開速度,攜着滔滔魔氣直沖無衣師尹。

——無衣師尹笃定度修儀不敢殺自己,卻又一步步将度修儀逼上了開殺的境地。

無須無衣師尹多言,凜已率人對上了那隻巨獸。然而,他們對上的是恢複了記憶,幾乎恢複至全盛時期實力的度修儀,所面對的敵人實力也非同往日。更何況,猛獸本就無形,一招一式将它身形打散,但是有魔氣的修補,它又重振旗鼓,投入到戰鬥之中。

隻是,無論凜等人如何阻攔,猛獸的目标始終不變,從來都是被人護在身後的無衣師尹。好幾次,沛然魔氣擦身而過,魔氣浩蕩,無衣師尹聽到了凄厲的尖叫與沙啞的低笑,險些要刺破耳膜。

他曾直面過這隻猛獸,也清楚地記得那時候觀星台是怎麼說的,源頭仍在于度修儀。

但此時此刻的境地,無衣師尹無聲掃過流光晚榭,視線又轉向被魔氣緊緊包圍保護着的度修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還是不夠啊,沒有人能夠靠近此時此刻的度修儀,再多的謀算在絕對的武力之前都是徒勞。

他出神的刹那,猛獸已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凜等人,身形一轉,急速沖向無衣師尹。無衣師尹卻不知是何緣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毫無閃避的意思。猛獸的獠牙近在眼前,下一秒就能将無衣師尹拆吃入腹,度修儀仍袖手旁觀,毫無阻攔的意思。

直到此時,即鹿與殢無傷才雙雙出劍攔截,一者冷峻,一者柔美,兩人合力,一同擊散了猛獸,魔氣四下潰散。然而,不過片刻,魔氣凝聚,猛獸逐漸顯現出身形。即鹿與殢無傷當即凝神以待,一場惡戰觸之即發。

哪怕是義妹在前,度修儀也毫無收手的打算,而即鹿身後,無衣師尹顯然也是一副不願後退的模樣。楔子作為旁觀者卻是看的清楚,這兩個人是在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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