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無涯剛從皇帝寝宮裡退出來,太子就急不可耐地往裡走去。
“太子留步!”
被皇帝欽點出來送薛無涯一程的福順本應把人送到禁城門口再回去,然而這邊太子還沒被宣就想進入皇帝的寝宮。
太子闖宮是大罪,但太子是皇帝的親生兒子,更是皇帝最為看重的兒子。太子闖宮頂多被罰在東宮裡閉門學習幾日,眼睜睜地被太子闖了宮的宮人輕則受刑,重則杖斃。
在闖宮大罪的面前,饒是掌事太監的福順也免不了皮肉之苦。因此福順一時間急得額上直冒熱汗,也不知道是該先完成皇命把朱衣侯送出禁城,還是該先去阻止太子犯下闖宮之罪。
“公公不用遠送了。看,禁軍統領蕭大人就在前面。無涯不識宮裡的路,請蕭大人帶無涯一程便是。”
撚了幾片金葉子塞到福順汗津津的手裡,薛無涯自己快步離去,很快便從容地對着不遠處的禁軍統領打了個招呼。
同是武人,蕭大人對戰功赫赫的薛無涯多有尊敬。薛無涯請他帶路,蕭大人無不應允。
來不及推拒薛無涯的好意,見薛無涯與蕭大人果真一道,兩人還有說有笑,福順悄悄把金葉子塞到袖中後懊惱地一路小跑。他心道太子若能有朱衣侯一分懂事就好了,他們下人不求能多得一分好處,隻願不要動辄就被太子連累。
“多謝蕭大人。”
“侯爺客氣!”
禁城門口,薛無涯對着蕭大人抱拳告辭,蕭大人還禮後目送着薛無涯上了馬車這才轉身回宮。
薛無涯甫一上車,臉上寬和謙遜的笑容就收了起來,而早早就在馬車上等着薛無涯的鐵馬一拱手便道:“侯爺,參了您一本的言官是李孝。”
“李孝?”
在腦海中翻出上京前便翻閱過的朝中人事記錄,準确找到“李孝”這個名字的薛無涯颔首:“哦,太傅李大人的子侄,難怪。”
今帝病弱,三天兩頭就得養病。前些天還是頭風,這些天就是傷風。太子距離皇位隻有一步之遙,不出意外五年之内必登帝位。
如今薛家軍三十萬鐵騎的兵符還在薛無涯手上,皇帝又沒有逼迫薛無涯交出兵符的意思。太子想要籠絡薛無涯,可薛無涯哪裡又是那麼好籠絡的?
見銀仙兒遲遲不受寵愛,别說對薛無涯吹枕頭風了,就是吹枕頭風的機會都沒有。東宮之位猶如針氈,太子坐在上面自然是對薛無涯又忌又惱又恨,生怕薛無涯哪天一時興起,就讓薛家軍調轉了鐵蹄所指的方向。
朝廷三師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都是太子一邊的人,胳膊肘朝着裡拐,自然會幫太子鏟除異己。隻是——
金戈疑惑:“太子這麼明顯的排斥您,陛下就不過問嗎?與您作對又對太子有什麼好處呢?”
見薛無涯但笑不語,金戈這才懷疑自己失言:“屬下說錯了什麼嗎?”
“金戈,你還是太年輕。”
熟悉京城大小消息的鐵馬老神在在地道:“太傅李大人明面上是太子的人,可他事實上早已和四皇子勾結。恐怕就在太子傻傻地以為李大人是在幫他的時候,李大人打着的卻是讓太子和侯爺兩敗俱傷的主意呐。”
金戈頓時恍然大悟,點頭不止。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進去呀!陛下還沒宣您進殿呢!您起碼先讓老奴進去通禀一聲——”
“父皇!”
寝宮之門轟然洞開,一陣強風吹得龍床上的皇帝咳嗽不止。睨着擅自闖入自己寝宮之内的不孝兒子,皇帝臉色發青不置一語。
沒能攔下太子的福順已經不敢說話了。他恭恭敬敬地在寝宮門口跪下,額上汗出如漿。
“太子,朕可沒有宣你進殿。”
皇帝沉郁的聲音令太子感覺到了他的震怒。隻不過皇帝一向疼愛太子,太子習慣了皇帝雷聲大雨點小的責罰,這次也沒有将皇帝的不快放在心上。
“父皇明鑒!兒臣是有要事禀報這才無法顧慮許多!方才兒臣聽人說朱衣侯來見父皇,我怕他妖言蠱惑父皇,這才——”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