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一句話，你别生氣。”

“什麼話？”

“你先答應我，不許生氣。”

“那你先告訴我是什麼話。”

他非要這樣，希莞就不說了，偏過頭去，看着車窗外的風景。

“好，我不生氣，你說吧。”

“真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騙得還少嗎？”

潘安桐單手捏了捏希莞的臉，“又嘀咕什麼呢？”

希莞躲開，看着擋風玻璃前不斷縮近的路，“那件事，就是你不對。”

車廂裡，安靜得似能聽到心跳，希莞的手握緊了安全帶，他不知道潘安桐答應過的事，究竟算不算數。

“你生氣了？”

潘安桐瞥了眼希莞，她在認真的打量他，“嗯，生氣了。”

希莞頹喪地靠着椅背，覺得他言而無信，小肚雞腸，忽然間就感覺很沒有意思。

“說說，我哪裡錯了，要我承認，總得給個理由吧，總不能要我平白無故地背這個鍋。”

希莞看着前面，“一，鐵栓他雖然有些殘疾，可他跟我們一樣，有感情，有喜怒哀樂，所以，你不應該不尊重他。”

“嗯，第二呢。”

“第二，你不該聽信别人的謠言，不了解事情的經過，就随便動手打人。雖然那些謠言很過分，可那跟鐵栓沒關系，那都是造謠的人犯的錯。”

“嗯，第三呢。”

“沒有第三了。”

“确定？”

“嗯。”

“那你說，我犯了錯，該受什麼懲罰？”

希莞搖搖頭，“你知道就好了。”

“确定，别到時候又後悔。”

“不後悔。”

“既然都這樣了，要不要趁現在就把所有的不滿都說出來？”

希莞不想跟他鬧僵，但既然是他主動提的，那也就怨不到她身上了，“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随便就生氣了，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講，也可以告訴我，我做得不對的地方，也可以改，但你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然後一連消失好幾天，不理人行嗎？”

“好，我答應你。”

希莞沒想過他會答應得這麼痛快，畢竟依平時，他可沒有這麼好脾氣，也沒這麼好說話。

“需不需要我現在找張紙跟筆，立個字據什麼的，畢竟，我潘安桐向來言而無信慣了？”

他又在打趣她了，希莞沒再理他，看着窗外徐徐而過的風景，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兩人回了月亮灣，隻不過回去沒一會兒，潘安桐就生病了。其實在車上的時候，潘安桐就感覺身上不太舒服，但他不想讓希莞擔心，于是強撐着開了一路的車。回了客棧便再也撐不住了，洗完了澡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渾身難受得很。

希莞來叫潘安桐吃飯，發覺潘安桐臉色不太對，摸了摸額頭“你發燒了？”

潘安桐揮掉她的手，“沒有。”

“還逞強，額頭這麼燙。”

估計是昨晚他把衣裳脫了，給她暖身子的緣故，希莞看他眉頭緊皺的難受樣子，忽然很抱歉。

希莞去外面買了些發燒藥回來，煮了點小米粥。潘安桐喝了藥，不想吃飯。

“你出去吧，我睡一覺就好了。”

“你先吃點東西再睡吧，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吃東西。”

“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一點墊墊肚子，我給你熬了點小米粥，這個清淡點。”

希莞好說歹說才勸動了潘安桐，一點點給他喂了小半碗。

潘安桐生了病，希莞心裡也高興不起來，做什麼都無精打采的，隔一會兒就要去他屋子裡看看。

奕然頭一次看到潘安桐生病，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希莞，他這是活該，遭報應了吧。”

“奕然姐，你别這麼說。”

“怎麼，心疼了？”

“奕然姐，昨天晚上村子裡下雨，我們兩個被困在山洞裡面，他把自己的衣裳給了我，又看了一整晚的火，才這樣的。”

“那又怎麼樣，他一個男生，照顧你是應該的，難不成，還要你照顧他？”

“你呀，就是心太軟，别人再怎麼欺負你，稍微跟你說點好話，跟你道歉，你耳根子就軟了。換作是我，遲早讓他在屋子裡難受死，誰還照顧他。”

“潘安桐也就是敢在你面前發脾氣，吵架，但凡換個厲害點的女人，他這種性格，有的是苦頭吃。希莞，你這脾氣以後可得改改，不能再那麼軟弱了，不然，現在他生病了你看着他可憐，等他跟你吵架的時候，你有的是氣受。”

“我知道了，我跟他說過了。”

“你哪次不是知道了，可哪次碰到潘安桐的事，你狠過心？”

“希莞，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我……我……”

奕然瞳孔縮了縮，像審視一個犯人一樣，審視着希莞臉上每一寸表情的變化，“希莞，你猶豫了。”

希莞的心跳得很厲害，連她自己也不相信，她會喜歡上潘安桐，她從未正視過這個問題，她隻是覺得，自己應該照顧他，這是她欠他的，這是她唯一能補償他的方式，可她從未想過，她會喜歡上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