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和上頭多有暗交,前者給後者銀錢,後者給前者提供袒護。
黑吃黑,百年如此,一朝一夕是抹除不掉的。
現在早已過了亥時,街上一溜門窗緊閉隻聽得幾聲野狗嗚鳴。
打更聲從遠幾近,月光打在出了賭坊的幾人身上,冷冷的。
他們的神情都不是很好,就算覺得這後果是男人自找,但見到這般兇殘之景象,隻要還是個正常人心裡都會不太好受。
雪蠶腦海裡那一抹紅還未散去,睡意絲毫沒有,挨着母親躲在蔽身處,看着幾個蒙面黑夜的人悄聲入了賭坊後的柴房。
“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女孩長在愛裡,摸不透人世間醜惡,但也已經隐約猜出來了這次目的早已不再是簡單找雲川父親問話。
……
這次,他們似乎無意撞擊了賭坊的背後生意。
慕瑤攏着雪蠶,給予她依靠,手下輕柔地撫摸着雪蠶的發頂,心裡仍在循環播放着方才男人在情急下說出的話。
人在危急關頭,嘴是最把握不住的,什麼愛啊仇啊恨的,用于保命什麼都能說得出口,這說出的話也多是真情流露。
而那男人的真情……
慕瑤合上眼,徐徐吐了口氣,卻不解心中的煩悶和厭煩。
她自認是不會陷于情緒的人,但這次她卻高估了自己。
隻因,她是個母親。
慕瑤感受着女兒的依偎,盡量不露情緒地寬慰雪蠶不必擔心,心裡也有些後怕
——還好今日早些時候把雲川和她的姐妹接到了府上,要不然……
後果不堪設想。
她拍了拍雪蠶的肩膀,此時外頭已經沒了動靜。柳拂衣和老爺兩人在前頭開路,帶着幾人趕路。
“我們得去找那人。”
柳拂衣聲音放得很輕,說完看了下一旁的老爺,後者點了點頭,就要從懷裡掏出個物樣。
雖說這賭坊和官府有私,但是直接鬧出人命倒不至于。而最後他死活不死是他自己的造化,可不是賭坊置他于死地。
現在那男人應該是被丢在某個地方苟延殘喘呢。
“我們該怎麼找啊?”雪蠶提出自己的困惑。
這賭坊老闆藏拙,手下的人也應不是什麼好惹的,柳拂衣他們捉妖不捉人,盡量是能避争端就避開點,如此行動起來難免有些縮頭縮尾。
聽她這話,老爺剛想開口解釋有招,可突然聽到一處傳來帶着些小激動的聲音。
“我,我!”
聞聲衆人投去目光,看到少年像是個在課堂上期望老師點名的小學生,就差舉個闆正的手,飄揚胸前的紅領巾……
他應該是等待許久了,聽雪蠶發問立刻把握機會吸引在場人的關注。
他見全場目光向他投來後立刻右手在空中一捏,憑空變出了一個紙鶴樣的符紙。
雪蠶看着這把戲變出的紙鶴,心裡咯噔一聲,接着就看那紙鶴飄飄飛起,在柳拂衣腰間轉了一圈,從裡面叼出一塊手帕。
巴掌大的紙鶴銜住那帕子似乎在品味,片刻後它丢下帕子,急急向一個方位飛去。
“走!”
少年先一步跟上紙鶴,老爺看自己兒子如此,不動聲色收了自己手心發着暗紅色光束的法器。
……算了,讓這小子出下風頭。
老爺搖了搖頭,跟在隊尾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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