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水一樣過得很快,幾個小時下來趙簾基本上沒擡過頭,這也才隻是堪堪将所有桌子用的料畫完線。
和陳叔看中的那個樣闆桌子一樣,趙簾用的是夾頭榫,将各種用途的木料分門别類的放好,就已經讓她累得直大喘氣,别的都還好,趙簾已經提前按照需要的大小把木料給切好,就是用作案面的木料實在太大太沉,搬一塊兩塊也就不說什麼了,整整三十張桌子的料,怕是程璟來搬也受不了吧。
窗外的太陽已經有西落的趨勢了,回頭一看自己進度也沒有太快,偏偏這時候肚子又開始不争氣的叫了起來,這叫她本就不算陽光的心情更加陰郁了。
是了,之前每天什麼事兒都沒有,晚飯吃的也早。可今時不同往日了,接下來的一周是任重道遠,可能以後晚飯是越吃越晚,說不定都會開始嫌麻煩然後随便對付一口,不過她倒無所謂,在宮裡當差最忙的時候一天可能肚子裡都進不了一點東西,偶有幾天連水都喝不上,自己不也挺過來了?
但是他那位小程老闆可不一定能行了,這一段時間他都跟着自己吃飯,要是突然晚飯質量下降甚至吃不上晚飯,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趙簾輕咬了幾下嘴唇,轉了轉自己已經酸疼地快要失去知覺的脖頸,快速地拽回自己的思緒繼續投入工作之中。
她又點了一遍所有的木料,以防萬一有缺的後期做的時候還要現補,那樣很影響自己做工的心情。确保一切都沒有問題,她才安心的在屋子中間那塊留出來空地找了個矮凳坐下,又從工具箱裡翻出來手鋸和砂紙便開始繼續了。
很快趙簾便幹到了太陽落山時,木料廠的屋子本就背陰蓋的,白天時候的光線就不算太好,但還勉強能說得過去,可一過了黃昏,即使趙簾眼神再好也實在是看不見什麼。
而且現在她做的還是精細活,要按照料子上已經畫好的線來切割木料,稍不留神就容易弄偏弄壞,那樣做出來的東西牢固性會大大降低,嚴重影響質量,最後是白忙活一場,得不償失。
她的工作間裡是有電燈的,趙簾一擡頭便看見了,但心裡還是不想打開,畢竟電價貴,用蠟燭也是一樣能看見。
不知道程璟給沒給這屋子裡準備蠟燭,畢竟在她來之前這裡完全是空閑的。如果沒有的話,自己就去别的地方再找一找,總之宗旨是能省則省。
角落的櫃子被翻了個遍,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還真叫她給找見了,旁邊還貼心的放了盒火柴 ,雖然蠟燭隻有一根,還被用了一截,那也完全夠用了。
趙簾拿着蠟燭歡喜着點上,暖黃色的燭光來回搖曳着,映得她眼裡都散出光來,視線也随之變明朗起來,于是趙簾又繼續操着手裡的家夥事繼續幹起來,心情敞亮手上速度都跟着快了。
倉庫裡,程璟背靠着牆面,合上手裡的那本貨單後長舒了口氣,他忙到現在一刻都沒停過,對完品類數量之後又親自動手歸了類,但也還好隻是木料搬多了小臂有些酸痛,睡一覺也就好了。
“天這就黑了啊。”程璟看着眼前已經變得灰暗模糊的景象,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趙小姐那裡怎麼樣了。”
他打算去看看她,忙活了這麼久晚飯還沒吃。本來今天就因為低血糖暈了一次,再不注意自己的身體那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這樣想着,他将貨單随手扔到了一旁的架子上便準備去工作間,但還沒等程璟擡腳走一步,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他們兩個分開之前趙簾特地囑咐過,在她做工的這期間什麼事情都不要打擾她。
但是都已經這麼晚了……
程璟思來想去糾結半天,最後還是決定過去看看,即使不進去站在門外說話,讓她歇歇出來透口氣,要是餓他做些飯來吃也行。
可等到了門口,程璟卻是傻眼了。那屋門緊閉着,縫隙裡沒透出一點光,從窗子看去裡面也是漆黑一片,從外面看去就像是沒人進去過一樣。
他遲疑地伸出手來輕叩三下門,語氣平緩地叫了一聲:“趙小姐?”
屋裡沒人應,程璟見狀又叫了一聲,依舊沒有回應。
他拿着手電的手開始微微滲出薄汗,天都黑成這樣了屋裡燈還沒開,頓時一個不太好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趙簾該不會是出事了吧?難不成是忙了太久沒得空休息,再加上肚子裡一點東西也沒有,又犯了低血糖的毛病倒在屋裡了!
于是一秒鐘都沒有耽擱,程璟扔下手裡的手電,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踹開了那扇老舊的木門,接着‘嘭’的一聲,屋裡響起了一聲女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