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榕試圖去抓它，查看口腔深處。

粉東西敏銳擺頭，“咕呱”一聲大叫，彈射起步地逃跑，一下子竄到旁邊呆着的顧佛禹的腦袋上，它好像對這個毛茸茸的地方情有獨鐘。

“嘶……”晉榕不防，手背上被蹬了一道，一瞬間飚出了一線血珠，順着他圓潤的指尖向下滴落。他是沒被吓到，粉東西和顧佛禹都被吓得夠嗆，一動物一人同時露出了一個皺眉的表情。

晉榕看着好笑，坐在地上任由一個吐着舌頭吧嗒吧嗒地舔，一個給他抹厚厚的生物敷料，“你再不快點傷口就要愈合了。”

他趁機抓着粉東西的腦袋往深處看，隻見得一個正常的哺乳動物喉腔結構，看不出什麼。于是發表結論：“或許是在這屋子裡待久了，多半是拟态拟的。等再長大點看吧。”

顧佛禹表示贊成，手上在給他那微不足道的傷口紮上漂亮的蝴蝶結綁帶，“畢竟你這裡的物種豐富度應該算是目前的全球第一了。”

環境動蕩期，植物密集的地方許多品種都變異生長，不少甚至對人類與動物張開了血盆大口。前印尼、馬來雨林……乃至中國境内西雙版納熱帶雨林與藏東南熱帶雨林徹底失去了人類立足的可能。廣安曾舉全亞洲區之力部署在其中的生态監測點位也在一次植物的快速生長期之後失去聯系。

至此之後，雨林中的動植物生長狀況徹底成為未知。

晉榕這間屋子裡不僅有晉芷餘采集的雨林裡的蕨類、藤本植物，那些甲蟲的背景闆都是現在已不多見的美葉光萼荷，蓮座狀葉叢相互套疊，最近粉東西時常趴在上面小憩。

粉東西在這麼複雜的環境下成長，變成什麼樣都不稀奇。

顧佛禹包紮完，提着粉東西就塞到了它專屬的樹屋裡，自己繼續坐到了晉榕的身邊，輕聲開口：“我下周要去總統府做關于輔助穩定劑相關情況的說明，可能要霧期結束才能回來。”

晉榕一愣，忍不住轉眼去看他。

少年人在燈光下的輪廓清晰，眉眼還帶着一絲稀薄的稚嫩，但在回望時，透露着一股與他父親完全不同的剛毅來。

顧佛禹如刀刻般淩厲的眉毛挑了一下，揶揄道：“都這麼久，你光說穩定劑穩定劑，也不告訴我在做退行液的事，也太不把哥們當自己人了。”

晉榕一愣，怎麼顧循楷這都和他說了，低聲問：“那你此去算代表廣安還是僅代表顧城主？平茂茂……咳…你母親同意了？”

顧佛禹點了點頭，“代表廣安，帶着城主印信一起走。”他看着晉榕的眼睛，“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媽當然同意了，但她說空列的軌道建設還不完善，讓我等沙塵期結束能見度好一點再走，我尋思着那接下來不是霧期嗎，隻能趁這兩季交替的間隙走。”

中國區内現已開發的适宜人類的生态地區集中在曾經的東北、華北、長江中下遊平原附近。廣安地處西北，理論上沒有那麼适合人類生存，時常出現長達一月的霧期與沙塵期。

那這一走，可能就是一個月了。

晉榕心裡沒由來地有些煩躁，為了壓住這股悶氣，抿着嘴不說話。

顧佛禹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把手偷偷搭在他肩膀上，掰過身子來，從上往下地看他，狡黠地眨眼，問他：“怎麼，舍不得我走？”

晉榕不習慣這種太親密的姿勢，拿胳膊肘捅他：“去總統府做說明哪兒用得着一個月？你老實給我交代到底是去幹什麼。”

顧佛禹自信擡眉：“不幹什麼，我不過是想交出一個讓總統府滿意的答卷來。”他保持着把晉榕半箍在臂彎的姿勢，“說點正事，我下次再回來的時候應該就要二次進化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兩個人一起進化安全系數會更高。”

就像你哥和那個姓魏的一樣。他把後半句話壓了回去。

晉榕看着他的眼睛，太炙熱了，讓人不敢相望，隻想逃避，輕聲道：“等你回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