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東西的舌頭觸在臉上,留下幾滴黏液。晉榕被舔得睜開眼,揮手去拍粉東西的背脊。
太陽穴有好幾條血管在突跳,但疼痛是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内。
他扶着床沿坐起身來,用力地揉捏自己的眉心,額頭與手掌相接觸,确認了自己并未再次發燒,應當是快好了。
環顧四周,沒瞧見顧佛禹的身影。他腦袋沉甸甸的,又很想喝水,又不想下床,蜷縮在了被窩裡,凝視着虛空中不知道什麼地方。
水怎麼就不能自己倒好了,怎麼還要我自己去喝,就該我一張嘴水就自己咕嘟咕嘟灌進來……晉榕一搖腦袋,把胡思亂想全部清理出去。
沒忍住歎了一口氣,真是嬌氣了。
晉老爺這幾日靠着顧佛禹給他當仆人,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幾乎已經忘了之前生病時沒力氣爬起來,嗓子啞到喊不動人工智能,隻能在床上躺到騰空的精神回到身體,以至于為了避免此種悲慘事件再次發生幹脆直接住到研究中心的日子。
正當他發呆的時候,門被輕輕地推開了,顧佛禹走進來,見他坐在那裡,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來,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兩下,又覆在自己額頭上,笑眯眯地不說話。
晉榕被他看得臉頰發癢、發紅,低下頭來丢盔卸甲地躲避這灼熱的眼光。
他不自覺地又想起上一輪睡夢前,顧佛禹睡前趴在他身邊輕聲地問:“你願意和我試着處一處嗎?我一定能把你照顧得很好的。”
靜到昏沉的室内裡隻有他倆人的呼吸聲。
顧佛禹又補充了一句:“以後可以随便喊我了。”
晉榕人生二十幾年都沒得到過這麼貼心的對待,高築的城牆轟然倒塌,整個人都輕而易舉地被攻陷了。
隻聽見自己心如擂鼓、血液沸騰,用不屬于自己的聲音回答:“好。”
顧佛禹沒料到他答應的這麼快,與晉榕貼得更近了。
呼吸間透露着促狹的笑意:“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我還有好多花活沒整呢。但還好我先下手了,不然萬一被哪個别的研究員拐跑了都沒地說理。”
此時顧少城主倒是非常之君子,隻克制地在額頭上親了一下。
可晉榕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
總覺得該被親的不是額頭。他不是很滿意。
晉榕不知道說什麼,在昏暗中端詳着少城主挺拔的鼻梁,右側有一顆小痣,以前從未注意,現在倒是看得清了。睫毛很長甚至有些向下支棱,在眼尾拉出了一小片陰影。
一眨眼,燈已經關了。
床還是太小了,顧佛禹身量長開後擠不下,一直懸了半個身子在外面。他這兩天都是把晉榕輕輕拍睡了以後自己再躺到床下的地毯上。
晉榕在他即将翻身下去的那一刻,突然拉住了他的袖管,啞着聲音開口:“你……要不要…上來睡。”他自覺的挪動了一下,瘦削的背脊隔着被子緊緊地貼着牆。
顧佛禹失笑:“沒睡着?”
此時隻有外面的月光,映在室内影影綽綽。
晉榕的眼睛亮得可怕,帶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祈求。
顧佛禹嘗試着躺下,小心地把他攬到懷裡,讓自己的胳膊成為了晉榕的枕頭,“這麼躺你會不會不舒服?”他疑惑地看向像小動物一樣縮在他懷裡的晉榕。
晉榕不回答他,把整個單薄的身子都蜷縮起來,腿彎頂在胸口。蒼白的臉孔埋在了顧佛禹的頸窩裡,半長不短的頭發摩擦着臉側。
顧佛禹擔心他呼吸不過來,想哄着他轉過一些來。
可沒有辦法再動了,晉榕已經平穩地睡着了,氣息毛茸茸地刮在他的脖頸間,像不知名的小蝴蝶輕輕扇動翅膀。
晚安。在心裡說。
·
顧佛禹是一直等到晉榕徹底好了,才屁颠颠地準備向尊敬的城主爹報備一聲後出發幹活。
晉榕想問他那直接站到進化派對立面的想法,有和顧循楷通氣嗎?
但他不知道以什麼立場去問,是站在進化派核心成員的立場,還是以剛和顧佛禹确定的戀愛關系。
顧佛禹去得快,回來得也快,帶着簽過字的批文和調令,風風火火地組人去了。少城主畢竟還是個可憐的一次進化者,在他實力強悍的二次進化父母面前仍然是個毛都沒有長全的小雞崽子。
他調選的親随人不多,大多是顧家本家的人。平茂茂不放心他,強硬地要求帶上他平家的一位表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