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顧循楷決定讓晉榕随行，在晉榕離城期間，研究中心副主任傅星魁全面接手三次進化液研究相關工作任務。

晉榕不可置信地看着公文，忍不住又懷疑自己的眼睛，又懷疑顧佛禹把他倆事情和他爹說了。

顧佛禹忙雙手舉成投降姿勢，表示自身清白：“我可沒瞎說，這事兒我打算壓後……這老頭，哎，算了，誰知道老頭葫蘆裡賣什麼藥？”

傅星魁自然樂得擔此重擔，他自晉榕空降之後，雖然嘴上沒有表現出反對，但是暗地裡不知道搞了多少小動作，威脅不大，就是有點惡心人。

晉榕不理解，打算當面去問顧循楷。

卻被顧佛禹一把攔下，“你别去問了。他自有想法。”少年人張開雙手環抱在晉榕的腋下，笑嘻嘻地圈着他，“再說，你不想和我一起出城看看嗎？”

晉榕想。

除去去總統府接受□□育的時間，他因為身體的原因幾乎沒有遠行過。

他眼睛亮晶晶，像聽到出去玩就豎起耳朵的小松鼠。在心中幾番思想鬥争，最終出去的欲念還是占到了上風，但他又無法克服心中對于工作重擔的擔心，說“想”都說不出口。

顧佛禹看得好笑，把批文拍在他胸口，充分展示出了接班人的靠譜，“你就接受任務，躺平跟着我就行，聽我指揮，指哪兒打哪兒。”

晉榕點了點頭。他看晉聞道外出公幹從來沒覺得外出是件技術活，經常是背着武器和防裝單槍匹馬地就出去了，最多再帶套衣服——那是他打算先禮後兵或者武力威懾結束後和平談判後用的。

而顧佛禹的收拾準備讓人瞠目結舌，晉榕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箱子——光少城主制服就準備了六套。幾套大體風格相同，筆挺的黑色掐腰風衣，肩上佩戴着閃亮的銀色肩章，胸前兩排同色的扣子，腰間是扣緊了的皮帶。唯一區别就是衣服下擺底紋有的是廣安的城徽，有的是顧循楷代表的顧家的家紋，有的是平茂茂代表的平家。

少城主情窦初開，換好了衣服到處晃蕩，充分展現了孔雀屬性。他腰細腿長，有着當之無愧好門面的一張臉，英俊到光看着就令人心跳不已，。

顧循楷把武器裝備部還在實驗階段的生物活性金屬正好也交由他去城外進行測試，那炭黑色的物質摸起來像綢布緊緊貼在他的右側大臂上，感應接口接在他的皮下，随着意念凝聚，可以組成不同的形态。

除此之外，他還帶了兩箱進化液輔助穩定劑，幾乎透支了研究中心的所有生産力。

晉榕還沒來得及去研究中心交接工作，就已經在光腦上接收了無數人對他表達了卸磨殺驢的同情，同時抱怨傅星魁真是為了升職真是瘋了，這種一天十四個小時的趕工強度到底誰受得了。

晉榕：“……”默默看了一眼自己十六個小時的打卡時間。

出發的那天他們一行六人帶着二十個箱子浩浩蕩蕩地登上去往南方的空列。送行的時候，平茂茂哭得梨花帶雨：“佛禹呀，你要注意安全呀，天殺的你爹怎麼讓你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活呀！他怎麼不自己去道歉呀！别人打你一定記得躲呀！”

顧佛禹兩手一攤表示：“媽你盼我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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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站是中國區的前人類遺址上海附近。

在人類徹底意識到氣候與自己的生活密切相關時，再多的議定書與框架公約都阻止不了海平面上升淹沒城市，起初隻是靠近黃浦江和長江入海口的區域被緩慢淹沒，但伴随着突然的滔天巨浪，整座城市都成為了失落的亞特蘭蒂斯。

如果不是近十年海平面斷斷續續下降了一些，甚至這座城市的痕迹将永遠不會被環境動蕩期後的人類發現。

不知出于懷舊還是什麼樣的理由，一幫據說曾經祖籍是沙特阿拉伯尼奧姆的奧克森城的進化者在這座前人類遺址的旁邊建設了純人工的島嶼珍珠城。他們的城主杜雍就是第一批三次進化液的受害者，能力是與水相關，服用三次進化液之後的一天在水裡突然失去了能力，差點當着所有下屬的面淹死。

被幾位下屬搶救出來之後，一直泡在治療倉裡，直到輔助穩定劑注射進去，他才重新從治療倉出來，以一種全新的強大的姿态繼續擔任城主。

晉榕粗略看完了關于介紹，合上了光腦。轉身向顧佛禹，問道：“為什麼從他們這裡開始？”

顧佛禹：“因為我覺得他們好突破。”他的眼神裡有一些堪稱冰冷的東西，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我一直在想，如果确定三次進化液在廣安的時候沒問題，那是哪個環節有問題？珍珠城與外界聯絡得最少，最好查。而且自從出事後他們那兒再也沒有人進出了。”

晉榕點了點頭，道：“那批三次進化液要是有樣品保留就好了。”

顧佛禹朝他眨眼：“我覺得有。”

随着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空列即将到站，一行人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

晉榕靠在窗邊，目光掃視着下方郁郁蔥蔥的山林，環境動蕩期結束後，沿海已幾乎沒有人類聚居，短短百年，一切人類的痕迹幾乎已被抹殺，絲毫看不出兩百年前縱橫交錯的軌道通路，與此處堪稱前經濟中心的痕迹。

是否人類的科技發展到一定階段，會為自身帶來反噬？

進化到最後，到底是面對天災的被迫選擇？

還是隻是為了滿足人類對超越自然力量的追求？

他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但不能給自己任何肯定的回答。

誰也不能給他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