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型飛機的調頭速度想躲避戰機絕無可能,副駕駛一臉的悲怆,“天要亡我們啊。”
“呸,閉上你個烏鴉嘴。”沈光全神貫注拉住操作杆想要更迅速地壓低機身,F15咻一聲從飛機旁掠過,像惡劣的獵手在玩弄獵物。
程骁明白,沈光的判斷是對的,隻要飛機還在空中,F15永遠掌握着主動權。但落地就不一樣了,這是神州大地,他們落地如同魚入海灘,哪裡都去得。
他迅速往回跑,一把将睡着的少女箍在懷裡,用安全帶将兩人死死捆住,許臨山也慌忙坐好,他顫抖着嘴唇望着長官,“程團長,咱,咱們能活下去嗎?我還沒寫遺書,我怕我媳婦兒死等我不改嫁。”
程骁冷着臉按了下鼻梁上的平光鏡,“别瞎操心了,你媳婦兒才多大,能給你守幾年的寡?孩子都沒有,領了你的撫恤金就走了。”
許臨山的表情從哀傷不舍變作悲憤凄涼,扁着嘴望着自家長官,“團長,你别安慰我就好了。”
他倆坐在後面,并不知道沈光和副駕駛員和F15做了哪些鬥智鬥勇的對抗,隻覺得飛機一會兒劇烈颠簸,一會兒失重得像斷了翅膀的鳥兒往下紮。許臨山一路高亢地尖叫着,直到砰地一聲巨響,繼而是飛機不受控制地滑動,以及沈光把操縱杆拉冒煙後的咒罵聲。
待一切重歸平靜後,山裡冒出一線黑色的煙柱。
孟圖南昏沉沉睡醒後看到的就是一大片撞斷的樹和攔腰斷成兩截的飛機,以及大片焦土和隐隐燃燒着小火苗的煉獄景象。
她自己沒什麼感覺,解開安全帶才發現身子下面墊着一個人,可不就是程骁嘛,他被孟圖南扶着頭放平在地上,孟圖南去解他軍服的扣子,然後細嫩的手伸進他衣領中去摸了摸,唔,動脈仍在跳,人還活着。
程骁尚未睜開眼就已按住她的手。
孟圖南蒙着眼看不真切他的表情,“沒事就快起來,墜機後很容易發生爆炸,要快點離開這裡。”
程骁在在飛機硬着陸撞上大樹的刹那,用胳膊擋住了折斷飛來的樹枝,那時候沒覺得多痛,但現在安靜下來才發覺,右手可能骨折了。他勉力起身,四下張望着。
“你先走,我留下找人。”
孟圖南沒吭聲,而是越過他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許臨山翻過來。他翻開人後才看到,他身下是裝着解毒制劑和移動式筆記本電腦的包和她的行禮。孟圖南掐住許臨山的人中,許臨山憋住一口氣後猛地掙紮着坐起來。
他才20歲,上半年才娶了媳婦兒,生死存亡之際慌的一塌糊塗,卻還是以身護住了孟圖南的東西。這會兒後怕地不行,眼淚汪汪地掃視一圈後落在程骁身上。
“團長……團長我們沒死。”
“對。”程骁複雜地看着他和仍環顧四周的少女,她一言不發,卻鎮定富有力量。她踩着一段燒焦的大樹杆來到高處,然後伸出手臂指向相反反向,“救人。”
程骁和許臨山連忙跑過去,卻見駕駛艙已變形了,正好卡住副駕駛員的腰,他骨頭變形,整個人吊在那裡,上半身趴在金屬機身上,下半身晃蕩着,腳尖不能着地。鮮血順着他的足尖往下滴,猩紅的腸-子随風擺動着。許臨山咬住嘴唇,哆嗦着扭頭去看程骁,“他……怎麼辦?”
程骁垂下眼眸,指着另一側的艙門對他道:“破開。”
許臨山用力拉了拉把手,變形的金屬扣絞着勁,怎麼都打不開。
這裡的地面有大片黑色油漬,滋啦滋啦地聲音斷斷續續,好像有什麼危險一觸即發。程骁心裡明白,這裡随時會爆炸,但沒親自确認飛行員沈光的遺體前,他不能走。萬一人還活着呢?
但孟圖南必須離開,她若死在這裡,一切的犧牲都失去意義。
“拿上你的行李,往國道上跑。”程骁已初步判斷過,他們沒有按照原定計劃緊急迫降在國道上,而是偏離了幾公裡,一頭紮進了山林中。這裡因為開山修路,已算不得枝繁葉茂荒無人煙,對他們而言,徒步回到國道上不是難事。
他認真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高挑纖細,弱不禁風,白紗覆眼,疼痛加身,還要拿着行李,隻怕沒那麼容易回到國道。但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多想,“你……”
話還沒出口,孟圖南截斷道:“這麼大的沖擊力,風擋肯定都碎了,從那裡把人拖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