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峥嵘大馬金刀抱臂坐在長條椅子上,眼神時不時看向手術室,心不在焉地回道:“你能代表沈家?”
沈光仍是那玩世不恭的纨绔樣,挑眉笑道:“現在,我是我們這一輩嫡系裡的獨苗苗了,你說能不能代表沈家?”
這句話一出,淩峥嵘不由擰緊了眉心,他側身看向沈光,眼底的浮光很複雜,襯得他眸色幽深晦暗,“孫正說,你故意當誘餌引開那輛車,但他們沒上當,你又返回,但是被其中一個雇傭兵擊中了輪胎,車子打滑甩出去,恰巧撞上路樁。”
他頓了頓才道:“若不是運氣好,沈家可能就再不會有飛行員了。你明知道自己身上的重擔,又怎敢以身涉險的?”
“飛行員而已,沈家是沒了,但國家還在培養着一批又一批優秀的飛行員,飛行員隻是人少些,但不算稀缺資源。可孟博士不一樣,她的價值不可估量,她很可能會改變這個時代,若雄鷹研發成功,就算我開不上戰機,但我的戰友們,朋友們能開着擊退敵機,捍衛我國的領空權,又怕什麼犧牲呢?”
他低頭笑了笑,“我們沈家可不止出飛行員。往前數,戰亂的那些年沈家祖訓避世,但我叔叔伯伯們改名換姓去參戰,死死傷傷,有烈士,有英雄。”
“往後數,我們老沈家老幺小叔叔學的天體物理學,五年前在回國時遭到激烈阻攔,我和幾個兄弟去接應,卻被通訊幹擾無法精準确定位置,最終,那架盤桓了三個多小時的飛機在公海失事,到現在遺體都沒能找回來。”
“我爸爸說,如果小叔叔能平安回國,單就洲-際導彈這一塊的研發就不會停滞這麼久。科研人員太寶貴了,他們腦子裡裝的東西一旦變成現實可以影響整個世界。與他們一比,我不過一個開飛機的,不是無可替代。”
淩峥嵘想到孟圖南要弄死沈艾艾的事,心中一動,“京都的沈家與你們是什麼關系?”
“同一個爺爺的旁支,除卻祭祖不太聯系了。但較真算起來是京都那邊落戶的沈家是我伯伯輩分的,怎麼了?”
“沈艾艾你認識嗎?”
沈光露出誇張的表情,滿臉抗拒道:“别提她,我大伯母死得早,她妹妹非要嫁過來,這個沈艾艾是拖油瓶來着,本名叫張愛蓮,來沈家後改的名。”
“你也知道的,沈家和舒家有個婚約,估計我這個便宜伯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唉,她們心眼子比蜂窩煤還多,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打主意都打到舒公頭上了。啧啧,以後誰娶了她,誰死得快些。”
淩峥嵘安靜聽着,眼風掃過一旁打着呵欠吊兒郎當的舒敬,若有所思道:“所以,沈艾艾後來沒回沈家告狀?”
也就是說,将孟圖南弄來大西北這種艱苦的地方做研究還真是葉老一人的意思。葉老當真是為了科研?
“告狀?你欺負她了?”沈光一臉的不可置信,半仰着身子往後站了一步,誇張道:“不會吧,你該不會看上她了吧?”
淩峥嵘臉色一寒,清冷的眸子裡含着肅殺。
“不然你打聽她幹嘛?”沈光托着下巴思索道:“聽說好像是念了醫學類,大伯為了給她塞進京都醫院打點了很多關系,但她性子很悶,聽說和同事們處不來鬧過一次調離。唉,她性子那麼陰沉……”沈光猛地收住,變戲法般變了副谄媚的嘴臉,“不過要是結婚挺合适,家裡有個醫生,孩子老人頭疼腦熱的多方便呀。”
“我支持你,沈艾艾算我半個堂姐,你娶她,就是姐夫……能做姐夫為啥自降身份當妹。”
他觸及淩峥嵘冷飕飕的眼神打了顫,悻悻笑了笑聲音越來越低,“哼,你倆同齡,我和圖南也算同齡。”
正說着話,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走出來看到淩峥嵘也在,直徑走回來對着他們道:“淩旅,子彈取出來了,但傷了手臂的神經,這個單靠後期複健恐怕做不到恢複如初,但好在不影響日常生活。至于右手,原本隻是骨裂,但使了大勁加重到傷勢,多修養一段時間吧,好在沒什麼大礙。”
沈光提着心放下來,與程骁也算過命的交情了,他沒事自然是好的,心有餘悸道:“還在程骁都正團級的幹部了,倒也不必靠着槍攢前途。”
他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打個呵欠道:“淩旅長,我也在這休養幾天,給我換到程團長隔壁屋,還能叙叙話,省得悶得慌。”
妹夫倆字真刺耳,淩峥嵘斜睨他,眼裡鋒芒畢露,“毛都沒長齊,叫誰妹夫呢?我看你是想休息個一年半載的留在這幹了,既然沈同志喜歡陸軍,幹脆就别走了。”
沈光對上他精緻鋒利的眉眼,不由縮瑟了下,但随即眼珠子一轉,又十分硬氣,梗着脖子道:“圖南比我小四歲呢,我認了她當妹妹,叫你聲妹夫不過分吧。還是你真想當我姐夫?”
淩峥嵘剛要擡手,他泥鳅般滑開幾步拉出安全距離來,“”不想着讨好大舅哥還敢威脅,我看你是不想和我妹妹好好過日子了,趕明兒我就給她尋摸個更好的。”
淩峥嵘被他的理直氣壯氣笑了,負手往外走,涼涼道:“082的土不僅養人,更适合埋人。”
話音才落,舒敬一蹦三尺高上來就用胳肢窩夾住沈光的頭,惡劣地彈了他三個腦崩,整個走廊都回蕩着慘叫聲。
“這麼喜歡當大舅哥,你看我怎麼樣?你家還有漂亮妹妹嗎?給小爺我介紹介紹?”
沈光被勒得翻白眼,“沈家滿門好漢,啥都不缺,就缺姐姐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