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圖南微微颔首,肯定是喬納森幹得好事。
“所以你能不能去獨立團還得等我得向嚴司令和沙副手請示後才能決定。”
孟圖南笑着點頭。
而後低垂的眼皮子掩下蔓延開來的紅意,這樣洶湧的痛意險些将她淹沒,她撐着額頭,來回翻一本書。“姐,你也知道我的病情了。”
嚴靜姝默了默,沒有說話。她性子内斂,不善言辭,隻木讷地開口道:“盛世動用了國外的關系線找藥,最近時局敏感,涉外活動不到必要都不開展,以他的謹慎不會幹這樣的蠢事。我思來想去,隻可能是為你。”
“靜姝姐,你能安排我今天回第三戰區嗎?我去找嚴司令和沙副手說這件事。”
“這麼着急嗎?”嚴靜姝的傷感她突然地轉換話題而打破,“盛世有車……你不想他知道?”
“我已不耐煩應付這些事,既然時間有限,那就不該浪費。”她語調沒有起伏,嚴靜姝雖然于感情一事遲鈍,卻也是知道用心動情的男女總有迹可循。而這個少女沒有,她一直是冷靜的,果決的,帶着一腔孤勇,從來沒見過她後悔的模樣。
哪怕現在她生了這樣嚴重的病,也沒有情緒失控的感覺,隻多了些淡淡的疲憊感。
“好,我來安排,但沒這麼快。”
“謝謝靜姝姐。”
盛世等到裡頭說話的聲音沒了後,正要推門餘光瞥見一抹軍綠色壯實的身影,穩健又端正地走來了。他挑起眼皮子看過去,與孫正視線相交。
他略略颔首,孫正不疾不徐走過來,似是笑了笑,闆正又英俊的臉孔是健康的小麥色,是與盛世截然相反的英俊。
“您好,我來給小嫂子送飯。”
這兩天,雖然淩峥嵘不來,但他卻每日雷打不動地送飯來。
“謹言。”
孫正露出憨批的笑容,撓着頭繼續往前走。他心裡已罵罵咧咧了,麻的,這活兒得舒敬幹呐,他不要臉并且看不懂眼色,張嘴還不怕得罪人,管你盛世剩飯的,主打一個油鹽不進!對,得盡快向老大建議一下,他跟着開車多适合啊。
見他裝傻,盛世眯着眼冷笑道:“家妹隻喜歡吃盛家阿姨的飯,淩旅長大可不必這麼折騰你。飯給我吧,小妹年紀小任性了一點點,見了不喜歡的人和物難免發脾氣,總歸不好叫你難做。”
盛世骨子裡的滬上男人做派,精緻細膩,看不上這些又粗魯又難纏的兵痞子,尤其淩峥嵘這種從小到大混不吝的世家子弟。他怎麼可能能配得上盛夏?這輩子不行,下輩子都别想!
盛世擋在門前,停了幾息才帶着點咳嗽聲推門進來。他身子纖細,斯文又清貴,隻瞧着都覺得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他無奈地笑道:“醫生說了,還要觀察幾天才能出院。出院單開出來後會有護士拿過來,不着急。”
“哦,那算了。”孟圖南嘩啦啦翻着書,頭也不擡,“靜姝姐上午還有事,你送她去忙吧。姐夫。”
“啊?”盛世微怔,下意識看向嚴靜姝。
嚴靜姝扭過頭沒理他。
孟圖南停下翻書的手,口氣不大客氣,臉上也始終挂着冷意。“怎麼,叫姐夫委屈你了?”她冷笑,“沒我姐,你就啥也不是。”
“是是是。”盛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好脾氣笑了笑,然後将手背在身後,對着嚴靜姝道:“我記得你喜歡吃新鮮的炒栗子,前門大街的徐記這個點差不多開門了,現在去正好。”
嚴靜姝眼底瞬間有那麼點兒的喜色一閃而過,“你不忙了?還陪我去買炒栗子?”
“炒栗子好,甜的還開口笑,靜姝姐叫他多買點,帶去開會時分些給戰友們吃。快去快去。”孟圖南開始攆人。
盛世對着門神一般的孫正道:“醫生說至少還要三天才能出院,現在病人需要休息,孫營長一塊走吧。”
嚴靜姝默默無言看了盛世一眼。
孫正卻連個視線都沒給,一閃身就進到房内了。木質的房門吱嘎一聲被合上,盛世的手指微曲數次,到底沒有再去推,挂着點冷淡的笑意陪着嚴靜姝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