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闆一眼,身量挺拔如小白楊的端方男人耍起無賴都很可愛。孟圖南溫淡彎了彎嘴角,也就揭過去了沒有真的攆人走。
而孫正這厮,差不多有點奉旨守護的意思,默不吭聲把飯盒掏出來一一打開,然後觀察着對面小姑娘表情。
真的是太小了,逆光坐着的少女眼角眉梢都是青春逼人的氣息,差不多纏着滿臉的紗布也難掩優越的骨相美,露出的肌膚奶白地甚至能看到細小的絨毛,她這麼安靜坐着看書的樣子稚嫩地能掐出水來。
啧啧,自家老大真是作孽啊,這怎麼能下得去手。
孫正面無表情地任思緒紛飛,直到孟圖南忽然放下手裡的書看過來,那眼神裡平靜無波,隻有些隐忍的不耐。“淩峥嵘多大了?”
“不大,才28歲。”
“倒是不大。”孟圖南點頭,“不用擔心過幾年需要用輪椅推着出門。”
孫正抿唇,這是真不必。
“麻煩你轉告他,分手需要體面,别來糾纏了,煩得很。一天天沒别的事了嗎?一個旅那麼大,沒有點正經工作嗎?”
“老大很忙的,他來不了是因為在處理鐘家的事。”孫正本不想說的,但看着老大在小姑娘這裡快要被判死刑了,那還真的就不能不多嘴了。“我跟着老大有八、九個年頭了,他身邊就小嫂子一個女同志,甚至082養的狗都是公的。”
“噗。”孟圖南笑了一聲。
孫正錯開視線,心道難怪老大舍不得,巴掌都打臉上幾回了,狠話也放出去了,還是掙不脫。
啧,也是,這美貌除了他自己,誰還比得上?老男人動真心了好可怕,自尊都不要了,啧,我以後才不找媳婦兒呢,誰也别想我低頭服軟。
“來不來無所謂,再漂亮的臉長了張狗嘴也遭人嫌。你幫我找個紙盒子,把這些書都打包好。認識嚴靜姝嗎?”
孫正搖頭,但見面前的小姑娘眯眼,他又點了點頭。啧,真不愧是老大看上的姑娘,兩口子殺氣都這麼重。
“聽說她在這邊開會聽報告,你把這些書打包好直接送過去就行了。”
“沒問題。”
有人敲門,孫正去開,看到穿着白襯衫的男人推着一隻芬迪的拉杆箱進來,十分客氣,“孟小姐您好,這是盛總經理命我轉交的。他說裡頭的東西都是您用順手的,一定會喜歡。”
孟圖南沖孫正擡了擡下巴,孫正會意,接過來将人送走。
箱子裡裝的牛仔褲,體恤,緊身背心,襯衫和連帽衫等,還有小皮鞋中筒靴,這麼大的箱子被擺得緊湊整齊,甚至還有湖藍色的NUPTSE羽絨夾克。孟圖南草草看了眼就合上箱子了,她不敢翻亂,這麼大箱東西她可沒本事原樣擺回去。
孫正臉都綠了。
他思索着,迷茫着,認識這麼久,老大好像沒送過人家啥像樣的東西吧?就連程骁都包圓過小嫂子的吃穿用度,老大呢?嗯,還想不起來做了啥。
他當然不知道,畢竟那條淩旅親自改過的格子苦茶子沒穿在他的屁蛋子上。
孫正心裡犯嘀咕,老大津補貼也不少,這些年又沒啥用錢的地方,家裡老頭子還時不時打筆巨款聯絡感情,房子車子啥也不用操心,怎麼就不能領小嫂子去趟外貿商場轉悠轉悠?真活該打光棍,就這覺悟,留着過年都吃不到熱乎的豬屎!
他不知道的是,自家老大的全部身家都已交出去了,一分沒留。
正所謂錢在哪兒,男人的心就在哪兒,孫正可能懂戰略戰術,但他還不懂男女間的情感拉扯與糾葛。
“其實,老大也安排我準備那些洋貨,但我腦子鈍,眨眼就忘了。”孫正做出懊惱的神色瘋狂找補。“唉,難怪老大一打電話就熊我,原來根在這兒呢!”
孟圖南站起身,拽了件的确良的黑色外套穿在身上,黑發披散在肩頭,她那麼瘦,臉上還紮着繃帶,渾身散發着濃郁的病氣與身弱感。“那麻煩你把書裝一裝,我出去透透氣。”
走到門口遇到端着托盤的護士,“今天還不換藥嗎?這幾天你都不給碰,化膿了怎麼辦?你自己不上上心,這臉呀就毀了。”
房間一直供暖,門又開得少,久了腦袋就像是缺氧一般昏沉沉的。
孟圖南跟着護士來到走廊,這裡雖涼快些,卻還悶得不透氣。她将手揣進褲子口袋,神情冷冷的恹恹的,“謝謝你,添麻煩了。隻是早上醫生查房的時候,邵主任為了看恢複情況順手換了藥。”
護士雖有疑惑,卻未深究。“哦,下次提前說,害我又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