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接到了嚴司令的電話。
原來是葉鼎出面和嚴司令私下交涉,鑒于近來發生的暴恐事件,雄鷹項目的保密等級提升了,經葉鼎建議,嚴司令與沙副手商量後決定将涉及研究的科研人員全部秘密轉移至獨立團三營。鑒于現階段回來搞研究的工作人員數量少,暫居三營,原選址繼續建設。
至于暫居地址,嚴靜姝也不配知道。
嚴司令打這通電話的主旨,也并非單就雄鷹項目,直至最後要挂斷電話時,嚴司令忽地歎口氣,“靜姝,盛世來過電話,說是會在第三戰區公務一段時間。靜姝,如果你還想繼續這段婚姻,爸爸建議你趁着這次機會要個孩子吧。”
挂了電話的嚴靜姝心情很微妙,腦子裡許多線索卻像雜草一般交纏她理不出頭緒來。盛世對待自己不像妻子,更像對待妹妹,關心愛護卻守禮知度。結婚至今,作為妻子居然仍是完璧,這事她羞于啟齒。雖然大婚當日是她執意去接那個突然地任務離家半月,所以歸來後盛世沒有責備一句,仍照舊對待使嚴靜姝異常愧疚。
接着兩人因工作兩地,涉及保密的工作性質等各種問題揉雜在一塊,居然真的再也沒機會同房。盛世身體不好,天冷就會去南方過冬,有一年春節甚至是露個面就走,還有時候是自己要留在部隊守備,兩人就像夏蟲與冬雪,總不能相伴。
驕傲如嚴靜姝,也曾放下身段去盛世的工作單位找過他,恰巧一位老人在某一年畫了一個圈,時代聚變的連鎖反應延續至今,盛世不得不适應潮流發展,主動将盛家祖祖輩輩經營的兵工事業上交,經國家注資後一躍成為了中央控股的保密級單位。
作為行政負責人,盛世擁有絕對權利的同時,也擔負着摸石頭過河的重任,尤其參雜了政治要素後,一切都會變質,每一步都需深思熟慮。盛世工作之繁忙嚴靜姝親眼見過後,心裡那點埋怨便消散了。
他委實太忙,甚至連挂水都在不停地批文件,圖紙,開小型會議室,見各色各樣的人,應付各行業的領導技術骨幹,隻要他不主動拒絕工作,幹通宵才是常态。
嚴靜姝吃了點飯,索然無味,便返回招待所想休息片刻。
然而他前腳才進屋,後腳就有電話打進來,說是有人找。嚴靜姝又重新梳好頭,一絲不苟地整理好着裝來到大廳。
孫正正站在大廳的正中間,抱着一個紙箱子不知在想些什麼,聽見腳步聲後蓦然回首,陽光正好,落在他舒朗英挺的五官上,不同于淩峥嵘精緻到無可挑剔,亦不同于盛世美麗到奪人心神,孫正是少年将軍那般銀槍意氣的男性英俊感。
但他的那雙眼卻銳利到有些挑釁,認真看着人的時候總帶着審慎地打量。
孫正上前一步,朗聲道:“嚴靜姝同志你好,我家小嫂子托我把東西送過來,說是與你說好了。”
嚴靜姝不動聲色掃過這個紙箱,上面沒封口,她掀開半邊看了看,都是外文原著,大多比磚頭厚多了。她掩下眼底莫名的痛意,下意識後退半步。
但她很快整理好清晰,又上前一步接過來。看着孫正抱得舉重若輕,她一上手險些脫手砸在地上。孫正又忙去接,正巧托住嚴靜姝的兩隻手。
嚴靜姝隻覺的手背上忽然有種幹燥又溫暖的觸覺覆上來,沒等反應,那感覺便不見了。孫正速度極快,膝蓋頂了下紙箱的底部,兩隻手趁機挪開,該為托底的姿勢。
他蹙眉,面上有着極淡的不悅,冷聲道:“我來抱,你帶路。”
孫正已是正營級幹部許多年,嚴靜姝比他級别低,他本想訓斥一句疏于體能訓能的話,但一想她是個女同志,萬一被訓哭了怎麼辦?隻能憋回去,臉色就臭了些。
嚴靜姝自然覺察到了他的變化,以為是他覺得自己故意沒抱穩,好叫他多走這幾步的,心下也是不喜,三兩步來到房間門口對他道:“給我,你走吧。”
孫正沒有再交到她手上,而是俯身放在了地上。
“這些書小嫂子說很重要,麻煩你收好。謝謝,我走了。”孫正幹脆利落,轉身大步離開。
嚴靜姝卻被氣笑了,不愧是淩峥嵘的兵,自大又傲慢。
她躺在床上許久都睡不着,對比一下孟圖南,盛世對她很是上心,也更有耐心些。在孟圖南叫盛夏的那幾年,她甚至敢随意進出他的卧房,取用他的物品書籍。盛世作為貴公子沒有工作的時光,大部分是用在她身上的。
帶她學開車,打獵,爬山,野遊,打國内聞所未聞的高爾夫,品紅酒打麻将,在風起雨來任何需要披上外衣時候,都是盛世率先解開扣子。他脫下的不僅僅是外套,更是他拒人千裡之外的保護色。
嚴靜姝翻個身,原來盛世也并不是把自己當妹妹,沒有那種事無巨細,親力親為的掌控和細緻。
那不是妹妹,是什麼呢?愛人?妻子?
嚴靜姝看着門邊的紙箱,裡頭的每一本都書都很難買,能集齊這麼多種類,想必不是一兩天的事。他待妹妹是極好的,待自己其實也不錯,逢年過節都彙來一筆不菲的錢财,包括父母那邊,都是進口的煙酒茶糖,有理有節,大氣周到。
但這是愛情嗎?若不是的話,不然何必這樣尊重?可真的是嗎?顯然又不是。
既然不是,這段婚姻關系更顯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