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峥嵘清冷的眸子裡終于不再是平靜無風,反而有着幾分急切的意味。“不。”
“不,所有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隻要你願意和我成家。”孟圖南聽見他悶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胸腔微微振動,他說:“我可以轉業。”
“我來做你的大後方,你去追你的夢想。如果我們兩個人必須有一個做出讓步,你不肯,那我來。”
孟圖南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她擡手揪住他的耳朵将人拉開距離,然後捧住他的臉孔想要細看。
但淩峥嵘卻别過眼,一貫清冷克制的臉孔此刻在她的掌心裡發燙,一雙微微上挑的眼尾裡的隐匿着極淺淡的一抹昳麗紅意。
淩公子生來就是一對含情的眼,此時含着些許破碎的水光,簌簌抖動着睫毛時竟有幾分與他剛硬氣質截然不同的柔弱和委屈來。
兩人距離這樣近,刺激荷爾蒙分泌的香氣萦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孟圖南咽了口水,輕聲道:“一個不到三十歲的軍長,前途不可限量,是你說退就退的?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們可以不做夫妻,卻不能做怨偶。若你日後悔了,怨了,棄了這份愛意,我可能會殺了你。”
淩峥嵘定定看着她,眸子濕漉漉的透着兇光,如果不是一張俊臉還在孟圖南手心裡的話,可能會更有威懾力。
“你喜歡我嗎?”
孟圖南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地問出口。胖達國的男人含蓄内斂,對待感情從不宣之于口,他竟問了自己這個問題?
但見他耳尖紅得滴血,眼神也軟得吓人,和甫一見面毫無情緒喊她上車時差别大得像兩個人。
“喜歡吧。”孟圖南遲疑了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道:“畢竟你很香。”
淩峥嵘眼底有着一閃而逝的陰翳,又是他很香,這種對于□□喜愛的表達原本他是欣喜的,誰能拒絕被自己心尖上的姑娘喜歡自己的身體呢?他甚至湧現過奇怪又隐晦的驕傲感。可現如今再聽隻覺刺耳,甚至痛苦。
以色事人,色衰而愛馳,他想要個名分傍身。
淩峥嵘低低歎口氣,清冷的聲線裡沁滿無奈。他說不出口,當解毒劑打進身體疼得厲害時,他是靠着龌龊意淫她的心思才忍過來的。
起初他恨孟圖南,恨她在海港駐地時先招惹的自己。是她先動的手,用滾燙的唇瓣吻進自己心裡。
接着痛意稍歇,偶有喘息的時候又恨她對疼痛從不宣之于口,獨自忍耐着,分明可以肆意壓榨索取自己,卻僅僅強迫了他幾次而已。更恨他後來都送上門去了,她也隻嘴上說着饞自己身子,連誘惑一下的舉動都沒有。
接着是痛意淡了後,淩峥嵘開始恨自己。
用個球的戰略戰術啊,什麼徐徐圖之什麼誘敵深入,都是狗屁,那會兒就應該在她的宿舍裡壓着她,親吻她,索要她,一遍一遍不知日月,做到她哭她求為止的,而不是把自己鎖在病房裡靠着回憶抵抗疼痛釋放自己。
最後,他承認自己的不甘心!被玩-弄後棄如敝屣,被利用後全身而退,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雖然他有無數種老辣果決的手段可以将她綁死在身邊,可一想到她會厭惡,會害怕,會抗拒,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但他尚沉溺在苦海,她卻毫無波瀾地抽身離開了,這怎麼叫他放手?
哪怕一絲愛意也無妨。
倘若她肯妥協站在原地,無論兩人之間隔山跨海還是隻需一百步,他都可以獨自完成。
何以卑微至此,隻是從心,餘下的驕傲如淩公子,亦不得而知。
“既然你也喜歡我,我們兩情相悅,那我們現在就回橙色區打結婚證。我們現在就走,天亮就能到甘州市,他們八點上班,我們還來得及拍一張結婚照,買一包喜糖帶過去。”淩峥嵘魔怔一般迫切地要這個證,要一個名分!
見孟圖南一臉的慌張和不可置信,他強忍心頭那酸楚滋味,按住她的手柔聲誘哄道:“就打個證,你還是你,一切都不會變。你做你的研究,我上我的班,你住哪兒我就跟去哪兒,生活上的妥協都是我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為什麼非要結婚?”孟圖南上不了一點當,完全不懂他怎麼就這麼執着和自己打證。
雖然和盛世說的很輕松,可她發現自己在面對他時,還是有悸動。
是那種既想保持親密關系,卻又不想越界幹涉對方生活的那種,随時可以結束的,額,在胖達國純樸人民眼中不負責任的“流氓”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