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德爾睡得很不好,說是起床其實也不過是從噩夢中驚醒。
他揉着自己又開始疼的頭——自從開始做噩夢以來,他在清醒的時間裡幾乎時時頭疼——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才理解了那張紙條的含義。
下午六點以前……窗外漆黑一片的湖水表明現在至少九點了。
裡德爾猶豫了一下,還是翻身下床換好了衣服,朝外走去。
公共休息室裡,幾個高年級的學生正圍坐在一起聊天。
“還有多久宵禁?”裡德爾問他們。
“不到半個小時。”一個學生回頭,被裡德爾蒼白的臉色吓了一跳。
“你生病了嗎?”
“……也許吧。”裡德爾不敢看壁爐中的火苗,徑直離開了。
走廊裡沒有人,裡德爾一個人慢吞吞地朝斯内普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覺得自己像是踩在一團團棉花上似的,兩條腿根本使不上什麼力氣,隻是憑借着本能機械式地向前邁動。
好累啊……裡德爾在走了不到一半時迷迷糊糊地想着,連帶着視線似乎都有些模糊了。
耳邊隐約傳來沉重的鐘聲,但裡德爾已經沒力氣去思考那是什麼了。
眼他視線中的走廊已經越來越模糊,而鏡子裡的那副畫面卻再次浮現在眼前。
跳躍的火光、漆黑的鬥篷……
裡德爾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在哪失去意識的,他隻知道自己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依舊是那道強烈的綠光。
但他的意識随後并沒有完全陷入黑暗,他感到自己的嘴裡被塞進了一塊很小的硬東西,而意識則開始在這段時間的回憶中來回跳躍。
從聖誕節那天離開海格的小屋開始,一直到自己剛才渾渾噩噩地離開公共休息室……每一個回憶細節都完整而清晰地重現了一遍。
尤其是厄裡斯魔鏡。
裡德爾即使極度抗拒,但依舊無法阻止自己再次看到那鏡子中的畫面……三遍。
也許不止三遍,但他脆弱的腦神經此刻隻允許他記住三遍了。
還有鄧布利多的談話、那些困擾他的噩夢……這都是裡德爾此刻最想回避的記憶,但卻全都被迫回放了一遍。
他的意識最終定格在了自己摔倒的那一刻。
“裡德爾?”
他聽到有個聲音在叫他。
“嗯……”
他沒力氣再作多餘的回複了。
一陣涼意從他的太陽穴處鑽進腦袋,頭疼立刻緩解了不少,同時似乎給他注入了一些力量,至少能讓他睜開眼睛重回現實世界了。
裡德爾費了點功夫才讓自己的雙眼重新聚焦,看清周圍的環境——魔藥辦公室,而斯内普此刻正拿着魔杖站在他身前。
幾秒鐘後,他意識到自己嘴裡的東西是一塊糖,過于甜膩的奶糖味使得裡德爾立刻就想把它吐出去。
“吃了。”
很顯然,斯内普發現了他的企圖。
裡德爾老老實實地收起自己的小動作,低下頭——這個角度剛好能讓他看到斯内普垂在身側的魔杖。
因此他在片刻之後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為什麼又看到了那些畫面。
“您……都看到了?”
這是句廢話,裡德爾非常清楚他已經看過不止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