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的電器、鍋碗瓢盆、舊衣服鞋子、各種塑料瓶子、紙盒子、過期很久的藥、裡面泡了不明物體的瓶瓶罐罐……

一個家的時代都在這裡了。

“我們叫收廢品的上門收呗，能收的收走，不能收的扔了，把這整理出來。”多米打開手機翻通訊錄。

多逸點點頭，偏頭小聲說：“行，别讓多灏知道。”

多灏和王女士一樣，囤積癖。

多米噗嗤一聲道：“放心，讓他先去屋裡玩遊戲，不會被發現的。”

倆人行動派，趁着王女士不在家，就火急火燎叫人上門來收走了東西，還小賺了一筆奶茶錢。

收拾了一上午，将案發現場清理幹淨，垃圾分類好，裝了好幾袋黑色大塑料袋，悄咪咪藏在了床下，想等晚上偷摸出門扔了，第二天一大早垃圾車就會來收走，王女士發現不了。

中午王女士回家看到格外整齊的那塊地方，問：“你們收拾那了？沒有亂扔我東西吧？”

“沒，不信你去看，最多就是賣了一些壞了的電器，那些就救不回來了，而已都過時了，就說那大肚子電視機和收音機，現在誰還用？”多米義正言辭地說，要說一點都沒扔，王女士又不傻，所以多米秉持着多年的忽悠經驗：三分真話七分忽悠。

她還不忘煞有其是說：“哦，對了，還扔了你那些過期了好久的藥，那藥和我一個生産日期啊？麻麻，我跟你說，藥過期不能吃的！小朋友都懂的道理。”挺着胸膛，臉上别提多麼有理有據，好像剛幹了一件光偉正大的事。

說得王女士即使感覺不對勁但也滿口無言，悻悻道：“我回頭要是用到什麼東西沒找到，你們倆就死定了。”

多米鎮重點了點頭，偷偷和多逸說：“沒事，我們打死不認。”給多逸吃了一顆定心丸。

這屋裡頭出現倆個囤積癖和倆個斷舍離，局面還算□□。

傍晚，收拾完屋子，多米又要整幺蛾子了，房間床上方有木闆隔出了一塊小閣樓，上面也是堆滿了雜物，多米從來沒興趣上去過，想上去需要架着木梯登上去。

最近的幾個晚上，在上頭的老鼠非常猖狂，還經常大半夜爬下來翻東西，吵得多米睡不着。

滿分晚上在外頭睡覺，不會進這房間。

多米說拿個老鼠籠上去放着，王女士讓她小點聲，老鼠們聽得懂，多米想，她們家的老鼠，普通話不一定好，但說不定比她還精通這兒的方言。

老鼠籠這招已經對多米家的老鼠沒用了。

所以多米想出了一計，她拿着幾張餐椅疊起來，抱着滿分就踩上去，高高舉起來滿分，“滿分，快！上去，媽助你一臂之力。”

滿分不虧是橘貓，體重穩定發揮，多米手臂都舉得顫顫巍巍了。

好在對于新天地，滿分極度好奇，蹬着多米的頭就跳了上去，接下來就是滿分的show time了。

多米擡頭看着滿分爬進去，在雜物間穿梭，不一會兒，裡頭就傳來老鼠的叫聲，滿分在裡頭跳來跳去，忽然，多米看到一隻老鼠順着房梁，穿過牆壁上的洞。

她緊随老鼠來到客廳，隻見那老鼠攀爬在客廳的梁上，腳步慌亂，屁滾尿流，差點就失足從梁上滾下，不一會兒就穿進了另外一間房間。

多米目瞪口呆在下頭看着，“哇！”這場面她真是沒見過，應該拍下來給丹丹看看的。

她繞回房間，擡頭一看大驚，“滿分！”

隻見滿分嘴裡叼着一隻老鼠，腹部發出低鳴聲，蹲在那裡一動不動。

多米趕緊出去東歪西倒擡來了木梯，平時這木梯她是搬不動的，要不咋說母愛的偉大，這不關鍵時候就爆發潛能了。

架好木梯，多米喊着：“滿分，下來！”

多逸已經被動靜吵得過來一探究竟了，“多米，你在幹嘛？”

一進房間，擡頭一看就明了，火大道：“多米，我說了幾次了，上面髒死了，你不要放滿分上去，之後你給它洗澡。”

“知道了，煩不煩，等明天給它洗呗，多大點事。明天老媽不在家，太陽也很好。”多米不耐煩叉着腰看上面。

這一眨眼的功夫，滿分不知道叼着那隻老鼠躲哪裡去了。

“滿分不吃老鼠吧？隻玩對嗎？”多米問。

多逸推了推她，“你上去，把滿分抱下來，誰跟你說它不吃老鼠的？”

“……不要，我怕老鼠，滿分等會玩累了會自己下來的。”多米決定當縮頭烏龜，她在屋裡頭來回踱步。

好在滿很快就爬了下來，叼着一條老鼠尾巴。

多米顫顫巍巍地指着它，追問：“那隻老鼠呢？”

多逸瞥了她一眼，無情道：“不管，你上去收拾。”

“收拾什麼？”多米傻乎乎問。

“看看有沒有老鼠的斷臂殘肢，收拾掉啊！誰叫你沒事讓它上去的。”說完多逸就出去，在滿分的抗議聲中，把它叼進窩裡珍藏的老鼠尾巴收拾掉了。

最終這事還是交給了王女士善後，王女士先是誇滿分吃相好，閣樓不見任何血迹和老鼠骸骨，然後臭罵滿分玩一玩就行了，幹嘛吃老鼠，平時又沒短着它吃的，吃老鼠多髒啊。

可謂是褒貶分明。

“這老鼠處理不完的，這些房梁、瓦片、閣樓最容易藏這些東西了。這事過後它們還會出現的，何必多此一舉。”王女士跟多米說。

确實，老厝犄角旮旯多。

“這不是想着讓滿分去鬧一鬧，起碼能消停幾天嘛。”多米撅着嘴巴氣餒道。

這事兒就到這了。

時間到金凱霆回家的日子，多米扶着木梯，擡頭看多逸，“明天他就回家了，唉！我們家又要不安甯了，也不知道他這次要作啥妖，煩人。”

多逸貼着對聯，聞言道：“沒辦法，老媽說離婚也擺脫不了，這就不是離不離能解決的問題，這是遇到無賴了，沒誰治得了他。”

多米很是贊同，“充分說明人隻要豁得出去，夠不要臉，撒潑打滾，大家都怕。”

多逸貼好對聯下來擡頭察看，沒歪，他大手一拍，“嗯，搞定了。”他轉頭吩咐多米，“你幫我拿來錘子和釘子。”

多逸到客廳拿出一個超大的中國結，多米見了驚異道：“咋買這東西？”她将鐵錘和釘子遞給他。

“過年還是要有點兒儀式感的。”多逸回。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多逸用力錘着，砂礫撲哧直往下掉。

過了一會，“釘子好難錘進去，都彎了。”多逸看着鐵釘的尖端都彎了，有點不可置信。

這牆真是有夠奇怪的，說它結實吧，它一天到晚撲撲往下掉沙礫，說它不結實吧，它把鐵釘都給幹彎了。

多米看那斑駁的牆面掉了一大塊砂石下來，揮了揮眼前彌漫的塵埃，鼻子哼哧了一下，“這是舂牆，咱這叫‘鐘牆'，它就這樣。”

多逸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錘進去釘子，挂好那中國結，他拿來掃帚打掃掉落在底下的砂礫。

看着那個鮮豔的中國結，多米目光炯炯，心裡都雀躍了起來，這會她才真的有過節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