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靈竹一怔,“你的身世我怎會知曉。”
祝煙浔試探地問,“難道聞不出來嗎?”
靈竹搖搖頭,“我隻能從氣息中得到一些微妙的感覺。像身世這種具體的事件,就……”
祝煙浔失望地瞅了眼靈竹,擡腳便走。
“你剛剛是什麼眼神啊?我問你話呢。”
祝煙浔很顯然低估了靈竹的厚臉皮的能力,尾随着她自吹自擂說了一路。
“我說得都是真的,隻要學會煉丹之術,做了師父的親傳弟子。别說身世,就連你的前世今生我都能聞出來。”
聽着鬼扯的話,祝煙浔頓覺方才自己腦子是進了水,時隔百年,居然又生出探尋身世的荒謬想法。
祝煙浔登時兇神惡煞了起來,“倘若再多言半句,我便将昨夜之事全盤說于蕭清潤聽。”
果不其然,提及此事,靈竹立馬噤聲。大約也未料到,這世間居然會有她這般過河拆橋的小人。
這樣自嘲讓祝煙浔愣了下,苦笑一聲,也沒再說什麼,徑直走到了榻邊坐下,卻摸出件沾血的衣衫,本想順手丢了,可舉起的手卻僵在半空中。
她雙眸微眯仔細盯着衣角處的模糊字迹,依稀隻看得清“囑托”二字。
“這是?”
靈竹連忙擺手,“和我無關。昨夜師姐們送你回來時,就已經成這樣了……”
靈竹的聲音越說越沒底氣,可祝煙浔的心思,全然放在鮮紅字迹上。
這字雖寫得不工整,但的确是她的筆迹。可為何就是想不起,自己是在何時何地所寫呢?就好似這段原本應該存在的記憶,被人活活挖走了一樣。
“要不……我拿去給你洗洗。”
祝煙浔反射性甩開,“不必了。”
見她如此抗拒,靈竹悻悻地縮了縮手。
“那、那你先歇會。稍後我再過來看你。”靈竹識相地溜之大吉。
靈竹離開後,祝煙浔獨自坐在床畔,靜默不語。
指尖撫過殘缺的字迹,仿佛仍能感受到當時情況之緊迫。
她将昨夜發生的事在腦海中過了一邊又一邊,可無論回想多少次,都始終想不起這字是何時寫上去的。
她不由皺眉沉吟:莫不是昨夜摔倒在地時,不慎傷了腦袋?
想不出個所以然,祝煙浔索性将衣衫丢在了地上,拿了顆果子坐在桌前。
自她出生便是個謎,一開始還想着探尋身世之謎,可到頭來非但沒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反而受身世多累嘗盡了世間苦楚。
曆盡百年,祝煙浔早就看淡了一切。想不開的問題,那便不想。做不到的事情,那便不做,絕不與自己作對。
祝煙浔将果子咬在口中,酸甜的滋味滋味炸在唇舌之間,“罷了,囑托二字本就不是什麼好詞,想不起來更好。”
吃完果子,祝煙浔又在靈竹的陪同下,在閣内逛了一天,待用了晚膳後才回到屋内休息。
睡前靈竹在屋内燃了香,“煙浔姐姐,師父說明日午後便可引渡神力。這香有助眠之效,今晚你且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喊我。”
祝煙浔瞅着陪了她一天的小姑娘,“席妙竹親傳弟子的身份,對你很重要嗎?”
靈竹的腳步由此頓住,以極快的速度撲回到祝煙浔的面前,緊緊抓住了她的雙手,“太好了,你終于答應要教我煉丹了。”
少女的反應,讓祝煙浔有些措手不及,沒想到一時好奇生出的閑話。竟在小妮子心裡,成了既定的事實。
她忙抽離雙手,避開對方過分炙熱的目光,“别誤會,我隻是一時好奇。”
霎時,靈竹眼中的光滅了,“…原原來隻是好奇啊……那沒沒事了。天不早了,你歇着吧,我出去了。”
靈竹離開的速度很快,門扉關閉時,卻隐隐夾雜着幾聲極輕的抽泣聲。
祝煙浔注視着燭火下的幾縷青煙,胸口悶悶的很不舒服,“風音塵,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
本是自言自語的,卻不料燭火噼啪炸了兩聲,似是在回應。
引得祝煙浔彎了唇角,“是是是,我的錯。我不該多嘴,揭别人的痛處。”說罷便吹熄了燭火上了榻。
這一覺,祝煙浔睡得很是舒服,甚至夢到了風音塵就躺在身側,她極為不舍地睜開眸子,扭頭看向空無一人的床榻歎了口氣。
靈竹聽到動靜,第一時間就端來了溫水給祝煙浔洗漱所用。待洗漱完後,又将吃食也擺在了桌上。
靈竹一邊擺盤一邊說,“這些都是我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先嘗嘗。如果不合口,我再去做。”
正說着話,白色的瓷瓶就擺在了眼前,“這是什麼?”
祝煙浔拿着筷子,夾了塊豆腐,“藥引。”丢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