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閣的大門敞開着,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奇異的香氣,像是多種藥材混合在一起,又帶着一絲檀木的清冽。
門内珠光寶氣,琳琅滿目,晃得人眼花缭亂。來往之人皆是衣着華貴,面色倨傲,與祝煙浔這身樸素的裝扮格格不入。
她環顧四周,感受着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目光,心中不僅警惕了起來。
“敢問小哥,可有鳳尾血草?”祝煙浔走到一個正低頭撥弄算盤的小厮面前,語氣盡量放得柔和。
小厮頭也不擡,語氣冷淡地說:“沒有。”
祝煙浔一愣,不死心地追問:“可否幫我在查找一番?這鳳尾血草對我很重要。”
小厮聞言,這才擡起頭,上下打量了祝煙浔一番,語氣更加不耐煩,“說了沒有就沒有,你這人怎麼如此啰嗦?”
祝煙浔還欲再說,小厮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喚來一個身材發福,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掌櫃的,有人在此胡攪蠻纏,說要鳳尾血草。”
掌櫃的一甩袖袍,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他先是瞥了一眼祝煙浔,又看向一旁的風音塵,輕蔑一笑,尖聲道:“這鳳尾血草乃是天材地寶,價值連城,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買得起的。”他頓了頓,又繼續說,“兩位還是去别處看看吧。”
掌櫃的這番話,明擺着是瞧不起她們,更是證明了萬寶閣内的确有鳳尾血草。
祝煙浔氣得牙癢癢,重重地将錢袋丢在了桌上,“瞧不起誰呢?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掌櫃的眉頭皺了皺,他打開錢袋,看着裡面靈石,不由發出一聲輕笑,“就這點靈石,還想買鳳尾血草?您二位還是出去吧,别耽誤我們做生意了。”
小厮見此,走到祝煙浔身邊,作勢要趕人,“快出去吧。”
隻是手尚未碰到祝煙浔,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棍,突然雙膝一屈,徑直摔在了地上,一臉驚恐地看向祝煙浔, “掌櫃的,她……她動手打我!”
祝煙浔看着小厮,隻覺哭笑不得:她打人?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到地上,還要将黑鍋扣在她頭上。既然這樣,那便不必客氣了。
祝煙浔緊跟着躺在了地上,哀嚎了起來,“大家快來評評理啊,家姐身患重疾,又聾又瞎。我為給家姐治病,辛苦攢下這些靈石,特來萬寶閣求藥。可掌櫃的嫌少,不僅将我拒之門外,還讓命人欺辱我們姐妹二人。”
說到此處,祝煙浔眼淚嘩嘩流下,她邊哭邊爬到風音塵腳邊抱着腿,“我的命好苦啊,父母早亡不說,還留給我一個身患重疾的家姐……”
面具之下,風音塵深吸了一口氣。袖中手,更是握了又握。她知如今的祝煙浔,早已不是曾經那個柔情似水的她了,隻是卻從未想到,竟變得這般……這般厚顔無恥。
而在她愣神之際,那些客人早就被吸引過來,将此地圍了個水洩不通。
衆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小姑娘也太可憐了。”
“這萬寶閣也太不像話了。”
“可不是,這萬寶閣也太欺負人了。”
祝煙浔見目的達到,更是大聲哭訴了起來,“家姐雖又聾又瞎,可心地善良,平日裡省吃儉用的,将好吃的都留下來給我。可我卻是個廢物,連家姐都保護不了。”祝煙浔越說越是傷心,到最後更是哭得差點抽過去。
看客中終是有人瞧不過去了,“掌櫃的,這姑娘需要的丹藥。我買了,你快些拿給她。”
掌櫃的被祝煙浔這麼一鬧,早已急得更如同一團火,“不是我不願出售,實在是……實在是……”
“掌櫃的,還望閣下大發慈悲,就低價賣給我吧。”說罷,祝煙浔還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角,隻是嘴角卻勾起一絲得逞的笑。
風音塵聽着這番鬼話,隻覺得頭痛萬分。她彎下腰伸出手,周身氣場跟着驟變,清冷的聲音如同玉石相擊,“起來。”
祝煙浔的臉色一僵,她眨了眨眼,一副不解的看着風音塵。
眼瞅着掌櫃的就要松口了,這時候跳出來添什麼亂啊。
祝煙浔順勢拽住風音塵的手,将人拉入懷中繼續演了起來,“姐姐,别怕。我會保護你的,縱使拼了我這條命,也會護着你的。”
聞言,風音塵渾身一緊,腦海中不停地響起那句話,以及那個讓她痛不欲生的畫面。
“三界與你,我一樣都舍不下。如此,隻能托你替我遊遍八荒,賞盡這人間的四月天。”
風音塵強咽下内心翻湧的酸楚,用最涼薄的語氣,從喉嚨中擠出了一句,“連自己都護不了,又談何護旁人。”
聞言,祝煙浔猛地将風音塵推出懷,雙手死死抓着對方的肩膀。不可思議地看着風音塵,剛剛那句話竟是從這張面具下傳出來的。
“你……能聽見了?”
風音塵并未回應,隻是拂掉她的手,起身從腰間摸出一件尚未完成的玉雕,“此物可換鳳尾血草?”
掌櫃的上前接過玉雕看了看,玉雕并不精美,甚至尚未完成。瞧着也不像法器,寶物。可觸之刹那,隻覺覺渾身暢快舒适,不似凡間之物。一時之間竟讓他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