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鄒晴天跟在三人身後進了包間。
鄒父鄒母開始随口聊着天,時不時地問上她們兩句。
“晴天今天沒化妝嗎?”鄒母笑眯眯地看着她。
鄒晴天應着:“早上化了,中午回來睡覺的時候就卸妝了。”
鄒父瞥了這邊一眼,又叮囑着:“出門還是要收拾收拾自己的,出來連衣服也不換,怎麼穿個睡衣就出來了?”
鄒晴天:“......”
她垂眼掃了下自己帶着小碎花一直垂到腳腕的寬松長裙,面無表情地解釋:“這是遛彎裙。”
簡單來說就是能穿出門的裙子。
鄒父見她這副樣子,也不欲多說,話題慢慢轉到了鄒明珠身上。
鄒晴天索性垂眼裝作玩着手機的樣子,耳朵卻豎起來聽着。
鄒明珠期末成績全優,專業前三。
鄒明珠留校跟了一個項目,完成得很好,拿了傭金。
鄒明珠最近瘦了,黑了點。
鄒晴天心口有些堵,随便點開桌面的一個小遊戲,屏幕上不斷出現各式各樣的水果,她揮動着手劃來劃去,果汁四溢濺在背景闆上。
通關了,她情緒才跟着好了點。
沒一會兒,包廂門被從外推開來。
“你好,給您上一下餐。”
鄒晴天聽着耳邊那絮絮叨叨的詢問聲,在包廂裡來回走動上菜的服務生無意間撞進了鄒晴天的餘光中。
她沒擡眼看他們,而是沒忍住打斷:“爸,别說了,姐回來還沒吃飯呢,先吃吧。”
“吃吧吃吧,多吃點。”鄒父許是心疼鄒明珠在外面漂泊了這麼久回來還沒吃上飯,在鄒晴天稍作提醒後就直接不說了。
他們點了很多,菜還在推車上沒上全。
鄒晴天就率先夾菜了一隻檸檬蝦放進自己碗裡,開始剝蝦。
鄒父的視線落在鄒晴天身上,又開口:“你這頭發顔色又染回來了?”
鄒晴天語氣沒什麼所謂,随口應了句:“這學期剛回學校的時候就染回來了。”
“......”
鄒母的視線也因着這句話而落在鄒晴天發絲上。
烏黑的長發被她随手夾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鄒晴天沒化妝的時候,除了唇色有些白,其實和化完日常妝沒什麼兩樣,隻是那股明豔氣息消散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溫和從容,沒那麼強的攻擊性了。
但不變的是,即便她素面朝天,仍舊漂亮得不像話。
鄒母笑着:“你每天總是鼓搗美妝美發的,我們都不知道你自己的頭發是什麼顔色了。”
鄒晴天也跟着笑着,維持着場面,而後将剝好的蝦塞進嘴裡。
菜品已經上完了,為首的服務生舉着托盤道:“請慢用。”
而後他們兩個便往外走去。
談笑間,鄒晴天依稀聽到已經往外走的服務生語氣帶着疑惑,沖自己的同伴開口。
“你怎麼突然戴上口罩了?”
鄒晴天順着聲音偏頭望去,沒聽見有人回答這句話,依稀間隻來得及看到那人的衣角在逐漸變小,而後消失在了被關上的門縫裡。
她忽而覺得好像錯過了些什麼,沒忍住頓了下。
鄒明珠察覺到了她的動作,偏頭看了她一眼:“晴天,快吃飯。”
鄒晴天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應了聲:“哦。”
夜晚的雲港風變得很軟,鄒晴天吃到一半就找借口出了包廂。
他們沒什麼反應,鄒明珠也隻在她起身的時候囑咐了一句:“早點回來。”
鄒晴天推開包廂門,目的地很明确地走向前台。
她擡手搭在前台的大理石桌面上,思維清晰地開口:“剛剛給我們包廂送餐的人是誰?”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然後确定:“是鄒明珠小姐的包廂嗎?”
鄒晴天點了點頭。
“請問送餐的人有什麼問題嗎?”
鄒晴天舔了下唇角,随口胡謅:“有個人長得很帥,合我的胃口,我想出來要個微信。”
“......”
前台顯然被這個回答驚到了,面上有一瞬間的怔忪,而後憑借着過硬的職業素養,沖鄒晴天揚起一個笑:“好的,我這就幫您找。”
接着便拿起手機鼓搗着,想來應該是在群裡發信息吧。
鄒晴天垂眼,踩着帆布鞋在地上踢來踢去。
沒一會兒,前台禮貌開口:“您好,剛剛就是我的這位同事給您包廂送的餐。”
鄒晴天擡頭看去,前台身側站着的服務生穿着店裡的圍裙和服裝,灰色短袖的胸口處還貼着店鋪的名字。
她眸光一動,看着服務生的眼睛。
“剛剛是你送的餐?”
那服務生的視線漂移了下,移向别處,應着:“是我送的。”
鄒晴天嘴角勾了下,看着他裸露的臉,又問:“你還有口罩嗎?借我一個。”
“......啊?”服務生面上露出了一瞬間的怔愣,緊接着又不甚确定道,“口罩嗎?我...”
鄒晴天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點了點頭,把手機拿出來:“可以告訴我你的手機号嗎?”
前台沖服務生使着眼色,服務生吞咽了下,強撐着報了手機号。
鄒晴天裝模作樣地在手機上按了幾個數字,而後沖他點點頭:“謝謝了。”
“...不客氣。”
服務生點了點頭,轉身離開,那動作可以說得上是落荒而逃。
鄒晴天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又沖前台道了謝,而後往包廂的方向走去。
服務生直接順着樓梯上了二樓。
天台鐵門大敞着,門邊的樓梯上坐着個穿黑短袖的男生,服務生氣沖沖開口:“你有毛病啊?那麼漂亮一個女孩,你躲什麼呢?來你現在告訴我來,我聽聽有什麼理由能讓你眼睛不眨撒腿就跑。”
聽着他的控訴,他身側的男孩從喉間溢出兩聲笑,不答反問:“她問你什麼了?”
話音剛落,黑短袖的男孩敏銳地察覺到身後響起了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他喉結一動,不等他做出反應。
一道帶着冰冷笑意的嗓音就從身後傳來。
“想知道我問了什麼,你自己怎麼不來?”
場面有一瞬間的冷凝,跟在服務生身後上來的人語間帶着些嗤笑:“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