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收獲荠菜，荠菜能去春瘟。”楚楚拍拍低頭猛吃的展昭，夾了一筷子菜放他碗裡，“别光顧着吃花煎，今兒可是上巳節，要吃荠菜煮雞蛋。”

“知道了，楚楚姐姐，你做的花煎實在太好吃了，我停不下來。”話還沒說完，又夾起一塊塞進嘴裡。

“嘴巴倒是甜，荠菜煮雞蛋是一口沒動。”楚楚笑着搖搖頭，故意敲了敲他的碗沿。

展昭連忙大口咽下嘴裡的餅，端起碗來喝了口湯嚼起荠菜，眼睛頓時一亮：“哇，這荠菜好嫩啊，好香，比我上次在山上采的還好吃！”

飛燕端着酒盞小口抿着，聞言立刻得意昂昂下巴，“那當然啦，這荠菜可是我親手種的。”

話音剛落，身旁的公孫策肩膀忽然抖了一下，鼻間飄出一個笑音來。

“你笑什麼？”飛燕放下酒杯，斜睨他一眼。

公孫策慢條斯理地将荠菜夾入自己碗中，又不緊不慢地替她斟滿酒，才悠悠回話：“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起有人這些天日日貪睡不起，忙着在夢裡拔菜助長。”

“公孫策！”飛燕被戳破秘密，沒好氣地捶了他一拳，嘴上不饒人：“今晚你睡菜地裡吧！”

“不行不行，飛燕姐姐，菜地裡好多蟲子的，萬一把公孫大哥也咬得滿身紅痕怎麼辦？”

飛燕打在公孫策身上的手一僵，公孫策也立刻挺直了背。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半晌都沒能從嘴裡擠出一個字來。

“誰被咬了？”不明所以的展昭咬着蒿子粑粑，滿臉好奇轉頭問小谷。

“就是……唔！”

楚楚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小谷的嘴，又朝包拯遞了個眼神，“來來來，吃菜吃菜，别顧着聊天。吃飽了咱們還得上街走一圈，可别耽誤了時辰。”

嘴裡還嚼着糯米飯的包拯被楚楚這突如其來的一瞥瞪得一愣，半天沒琢磨出她到底想讓他說什麼，隻得憑着多年被使喚的經驗，硬着頭皮順着她的話接了下去：“對！小谷，你不是說想吃糖人？再不快點，可就買不到了。”

小谷果然立刻上鈎，飛快往嘴裡扒飯，“那我得快些吃！我還要買香囊，賞花燈。”

楚楚這才松了口氣，正想喝口菊花酒緩緩神，誰知包拯又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我還是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被蟲子咬了？”

“吃你的飯！”

“對！包拯，吃你的飯！”

“就是！吃你的飯！”

三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默契一笑。獨留包拯一臉莫名對着碗中的五色糯米飯愣愣出神，徒然生出幾分“世人皆醒我獨醉”的怅然來。

上巳之夜，柳枝沾露，袚褉去災。

河岸處早有百姓設案祓禊，以柳枝沾春露，為親友拂衣袚褉，意在袪穢迎祥，驅邪納福。

小谷最是興奮，學着大人模樣折下一節新柳，沾了清露，鄭重其事在五人袖角上逐一拂過，嘴裡念念有詞：“哥哥姐姐無病無災，一年順順當當！”

飛燕笑着蹲下身來，也替她拂了拂衣角：“願小谷安甯無虞，百事皆遂。”

剛起身，忽有一枝細柳在她袖角輕輕掃過。飛燕回頭一看，見公孫策執柳立在身後，神情溫和而虔誠，“願飛燕無災無恙，福澤常随。”

嘴角凝起一朵溫柔的笑花，飛燕持柳蘸露，拂過他肩頭衣襟，“願公孫策百疾不侵，行止皆安。”

三月三，上巳日，飲佳釀，遊春夜，盡拂災厄去，覓得良人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