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幫完文具店裡的忙回到教室，蔣歸呈正趴在桌上，臉深深埋進臂彎，安靜的教室裡不時能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

班長正在自己位置上寫東西，聽見後門有聲音扭頭看去，隻見唐三匨悄咪咪指了指蔣歸呈，用口型比了個“怎麼樣了？”

班長些微擺手，用唇語道：“沒事。”

幾個人這才是總算放心，各自落座。

下午的課程照常開始，老師在講台講新知識講解得繪聲繪色，台下的同學也都專心緻志。蔣歸呈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時而擡頭聽講，時而低頭記筆記。

荊舟還在研究手上那份排查名單，偶爾偏頭打量鄰桌，看到對方平緩自若的臉色總算覺得心裡舒服了一點。

既然身體已經沒問題了，一下課，他來到鄰桌旁邊，把名單往桌子上一拍，手指着記者的名字問蔣歸呈:“這個人有什麼問題。”

蔣歸呈先是掃了一眼那個怪異的外國名字，笑着擡頭回看荊舟，問:“都查到什麼了？”

荊舟撇了下嘴，表情有點不爽。

“隻查到他是一名記者，住在A區。”而後，他又道:“你說這個人可疑，是因為他域外人的身份嗎？”

蔣歸呈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問:“你為什麼說他是域外人？”

“因為他的名字很奇怪，并不像我們一樣，是用藍星語言寫的。”荊舟說。

對方恍然大悟。

“他不是域外人，名字之所以和我們的寫法不一樣，是因為這是他工作時候的宇宙通用名，你可以把他理解成記者代号。”蔣歸呈跟他解釋。

“記者代号？那他的名字是什麼？”荊舟問。

“伏明森。”蔣歸呈回答。

“你說他哪裡有問題？”荊舟又問。

這一次蔣歸呈沒有回答，而是靜靜地看着他的臉，眼中映出平和的亮光。這種突兀的舉動搞得荊舟有一種緊張的不踏實感，也許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就要傳到自己耳朵裡。

在這種想法從腦子裡冒出來的同時，蔣歸呈默不作聲地從桌洞裡抽出一個巴掌大的本子，從裡面抽出一張紙放到荊舟面前，手指還在上面某一行文字旁邊指了一下。

紙張隻有手掌心那麼大，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不是很好辨認。荊舟眯着眼睛，附身湊近了看才終于看清。

“姓名伏明森，年齡42歲，男，職業記者，家庭成員，父母、妻子、女兒…”

讀到這裡，荊舟忽然愣住不出聲了，他盯着字句末端那兩個歪斜的字，過了好久才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擡頭看向蔣歸呈，驚訝地說:“伏容？！”

蔣歸呈面色坦然，安靜地沖他點了點頭。

不會吧？

荊舟有些難以接受。

那個有可能會給宇宙帶來滅頂之災的人，有可能和他朝夕相處的同學有關嗎？

即便這個消息很唐突，但不管怎樣，荊舟都不能感情用事，在維護和平面前他必須足夠冷靜。

一切隻是懷疑而已，并沒有證實。

距離上課還有一小段時間，荊舟本來打算找伏容先打聽一下關于伏明森的消息，手腕上的手表忽然亮了起來。

接引人給他發來了宇宙訊息。

蔣歸呈知曉他的身份，所以這次他沒有遮掩。

不知怎的，他覺得這可能也不是什麼好兆頭，但還是立刻捂着手表屏去學校某個不起眼的地方接起視頻電話。

沒來得及寒暄，也沒有詢問近況，荊舟耳朵裡傳來近似審問的一句話。

“上次我就問過你了，怎麼最近身體數據總是異常？”

突如其來的問題把荊舟驚了一秒，他緩了口氣，語氣波瀾不驚地反問：“什麼時候？”

視頻那頭傳來冷冷一笑：“什麼時候？”話音剛落，一面淡藍色光屏順着表屏發散而出，淩空浮現，上面清楚地記載着他自到地球以來每次心動過速的日期和持續時間。

那一個個異常的鮮紅數字像針一樣刺目。

“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塊木頭，心跳得這麼快，你自己沒有感覺。”接引人語調冰冷地跟他說。

荊舟淡淡地掃視着那些數據，他最清楚那些異常的來源是什麼，便坦率承認：“最近有時候确實身體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接引人問:“為什麼不和我聯系？”

荊舟一本正經地解釋:“因為我不确定是不是生病或者身體的某個部分出了問題，而且每次覺得難受的時間都不相同，也有可能是環境影響産生的。”

“環境影響？”接引人又是冷笑，顯然是不相信，反問道:“你成天待在學校，也不到其他地方去，能有什麼環境影響？”

荊舟鎮定地回答:“天氣會有變化，周圍相處的人也會流動，這些都是環境因素不是嗎？”

“那好。”接引人順着他的話往下問：“說說吧，這幾次心跳異常時，你身邊都有什麼人？”

荊舟面色不改道：“當然大部分都是八班同學，我們基本天天在一起。”

接引人:“你剛剛還說人員流動，現在就改口了？”

“我沒有。”荊舟解釋:“八班那麼多人，我總不能跟導遊似的每天和幾十人形影不離吧？”

“行。”接引人懶得跟他繞圈，直截了當問:“來我問你，這一天心跳異常的時候你在哪裡，跟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