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聽紅葉說起四殺陣……

林月：“白鶴說那個陣法已經成靈了，隻怕後患無窮。”

成靈的陣法不僅不會消失，還會自動演化成長。

若是尋常陣法也就算了，但四殺陣是絕頂殺陣，若是任憑它成長下去……

紅葉聽到林月的話，似乎有些踟蹰。她思索了一會兒，輕歎一聲，語氣頗為複雜：“這件事章姐已經有了定論……”

不等紅葉說完，林月便明白過來，挑了挑眉：“章凝打算用它來處理俱樂部的異常？”

紅葉看着她，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章凝此舉雖在意料之外，但細想下來卻在情理之中。

俱樂部這些年積累的異常數不勝數，即便有的願意歸順，但大部分殺性已成，留着反而是個禍害。

更何況……

以章凝獨斷的性格，她是絕對無法容忍這些東西威脅她的統治的。

所以由此而想，斬草除根反而是最佳的選擇。尤其是在她大獲全勝威勢最高的時候，快刀斬亂麻，也省得以後煩心事不斷。

想明白其中的邏輯後，林月也沉默了下來。

章凝，還是一如既往地狠辣，不僅對自己狠，對别人更狠。

坐了一會兒，林月才繼續問道：“那你們是從哪裡來到大河市的？”

“你猜猜？”

林月試探道：“難道……也是從界山？”

可是界山的異常數量不少，若是寥寥高手通行尚可，大批量特行員通行就很匪夷所思了。

紅葉随意往後一靠，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地看着林月：“不錯，不如你再猜猜我們是怎麼過來的？”

林月垂眸，指尖摩挲着茶杯。

既然僅憑特行員難以跨越界山，必然是有其他力量。

是界師院？

她輕輕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章青沉穩嚴密，大約不會輕易動用界師院的人手，而且曲章市也需要有人坐鎮。

武裝部更不可能。即便章凝消除了大部分反對勢力，但要徹底掌控武裝部，至少需要數年時間。

不是界師院，也不是武裝部，更不會是行政院……，不！行政院！

林月眉心一跳。

行政院裡可不光是巡衛隊和辦事員啊，還有……

“異常。”

林月的語氣笃定：“你們動用了異常。”

紅葉笑了，笑意越發的深：“你猜對了。”

林月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不禁為章凝的膽大和膽魄震撼。要知道大河市可沒有伏龍骨，若是異常失控，後果難以預料。

紅葉見林月面色複雜，思索了一會兒，便也明白她在想什麼，她剛要開口，卻在這時聽到了通訊器的一聲提醒。

低頭看了一眼消息，紅葉起身：“抱歉，我臨時有點事，要先離開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好。”

林月明白紅葉的意思，她在變相地告訴她，章凝暫時沒有時間在她身上做文章。

紅葉稍一點頭，起身向外面走去。當她即将走出門時，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林月：“林月，就算最後你不選擇留在這裡，我們依然是朋友對麼？”

林月看着她，目光肯定：“對。”

紅葉眉眼舒展開來，轉身離去。

一連數日，林月都在小院裡養傷。松雪上午來她這裡陪着，下午又到松慧那裡聊天。

柳如風和織女也跟着松慧學習陣法。然而大半時間是織女學習，柳如風打雜，不過他本人倒也樂在其中。

呂冬和呂宴兩人時不時來林月這裡坐坐，其餘時間則待在屋子裡，時刻堅守着死宅的原則，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唯有章合，經常在小院裡一待就是一天。

林月偶爾跟他打聽下曲章市的情況，但更多時間卻是與他尴尬對坐，相顧無言。

“沒想到隊長你也會來這裡。”林月笑了下：“我以為您會留在曲章市呢，您也支持章市長的決策。”

章合似乎也笑了笑：“她的決策與我關系不大，我來這裡，也并不是因為她。”

“哦？那是因為什麼？”

章合好似歎了口氣，又好似有些怅惘，眼神好像在看着她，又好像在透過她看向某個遠方：

“大約……為了一個願景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曾經我也以為我與章凝的理念是一緻的，隻不過後來發現我們之間存在不可磨合的分歧。之所以來這裡，大約是想找回我本來的路吧。不過，我已經看不清了……”

說實話，林月對他的話似懂非懂。大約是章凝和章合有了政見分歧，然後章合想要離開？！

左右他們姐弟兩人的事，她摻和不上，便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如此無所事事地過了十多天，直到松慧身上的法則解除，林月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章凝才第一次來到她面前。

*

林月與章凝見面的次數并不多，但每次都有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這一次。

她坐在椅子上，仔仔細細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子，高瘦、内斂、沉靜、不露聲色。

與之前的每一次相比，眼前的章凝都更加深不可測，更加危險。

即便她刻意收斂着氣勢，林月依舊能從她身上感知到那種掌控全局的威勢和身居高位的壓迫從容。

權勢果然是個神奇的東西。章凝隐忍多年終于能夠施展抱負，曾經若有若無的壓抑和陰郁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法形容的自信和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