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看着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二人其實并不相熟，甚至之前頗有龃龉，連寒暄都不知該從何開口。

最終還是章凝率先出聲：“許久不見，林月，看來你的實力又上漲了不少。”

林月笑意浮在表面：“是啊，還未恭喜章市長晉升之喜。”

章凝哈哈笑了：“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種假模假樣了。我此次來隻是為了一件事，你願意留下來，還是打算離開這裡？”

林月沒想到她如此開門見山，一時有些怔愣。

許久，她才回過神，沒有回答，反而問起了别的：“聽說你們開拓界山是動用了異常，你就不怕他們失控。”

章凝：“不會，研究院有了新的儀器，可以檢測異常的異化期。一旦失控，就會立刻控制他們，來這裡的異常都嵌入了芯片。”

原來如此。

林月心底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她就說章凝怎麼會讓自己處于這種風險之中。

但是，

“就算控制器能監測到異化期，但如果沒有足夠的能量補充，他們也早晚會失控。你打算怎麼做？”

章凝坦然道：

“我已經允許研究院繼續開展精神力研究，最新成果顯示異常跟異能者本質上沒有太大區别。造成殺意的原因也有了線索。

曲章市有伏龍骨壓制不會有問題。

至于能量供應，界山不需要結界了，青木區能量礦還在開采，能量也不會存在短缺，這些都不是問題。“

林月看着她的神色，問道：“那什麼才是問題？”

章凝神色堅決，緩緩開口：“不願意歸順的異常，就是最大的問題。”

“那你打算如何？”

章凝語氣平靜中帶着堅決：“驅逐，或者……死！”

林月眉心一跳，突然明白了章合所說的分歧是什麼了。

“監測器掌控異常的弱點和信息，并非所有異常都能接受。”

章凝語氣從容：

“監測器信息保密等級為絕密，管理等級為特級，整個曲章界有權限的人都寥寥無幾，能夠最大限度保障他們的安全，至少不用再過從前那樣東躲西藏的日子。”

林月：“必須佩戴監測器麼，即便是沒有異化期和已經進入成年體的異常？”

章凝：“是的，一個異常在瞬息之間能夠殺死無數人。他們失控的代價太大了，我承受不起，我必須能完全掌控他們的狀态。”

林月：“異能者瞬息之間能殺死的人不比異常少。”

章凝：“但他們出現問題不會連累到我。”

二人針鋒相對，氣氛劍拔弩張。

良久，章凝緩緩開口：“等研究院有徹底穩定異常的辦法，或者等所有人能以同樣的态度對待異常和異能者，那個時候就不用佩戴監測器了。”

這不過是緩兵之計。

林月靜靜地看向她，沒有說話，一度猶豫的心在此刻堅定：

這裡不屬于她。

章凝看着林月的神色變化，頓時明白了她的決定。她垂落目光，沉默良久後，再次開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林月：“明天。”

章凝站起身：“祝你一路順利。”

“多謝。”

章凝走後，林月站在窗前，思索良久。

章凝其實是很有野心，也很有能力的人。她心思深沉，性格獨斷，但也知人善用，頗有胸襟。紅葉、白鶴、謝青山等人都能為其誠心效力，也都能放心施展才華抱負。

可是……

林月搖了搖頭，她無法接受她的掌控欲。

下午，林月召集了柳如風等開了個會：

“這裡的事情都已結束，我打算明天便動身離開，你們各自商量下，若是有想要留在這裡的，可以跟我說。”

林月話音剛落，柳如風便率先跳起來：“我要跟着老大你一起的。”

沒等林月開口，織女也冷冷道：“我跟章凝不共戴天，也不會留在這裡。”

呂冬看着林月，剛要說話，卻被呂宴在下面用力拉了拉手。他不解地看了看他，還是閉了嘴。

松雪糯糯道：“我和媽媽也要跟姐姐在一起。”

松慧卻拍了拍松雪的肩膀：“雪兒，你跟林月走吧，媽媽選擇留下來。”

此話一出，衆人驚愕不已：

“啊？”

“為什麼？”

“松姨，你有事情？”

松慧看着周圍或擔心，或不解的眼神，平和地笑道：

“我多年前曾與章凝有過盟約，隻是被青夜困住才一直沒有履約。當初不諒崖危急時刻白鶴突然出現不是偶然，而是章凝得知了消息特意派她來的。所以我需要留下來。”

織女皺緊眉頭：“就算有約，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時的心境也不是現在……”

“這也是我的理想，”不等她說完，松慧便打斷道，

“我的心境一如當年，并不曾改過。我立志于五行八卦術，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異常弑殺變異的真相，得到遏制失控的方法，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她轉頭看向林月：“抱歉，我對你隐瞞了這些事，卻還要麻煩你照顧松雪……”松慧語氣複雜，頓了頓，“我選擇留在這裡，但希望松雪依然是自由的。”

林月從驚訝中回神：“沒關系松姨，你決定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