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是一樣的嗎?”
蘇辭星不理他,漫花就說:“有什麼好煩的?安安在這裡五年都沒有煩。”
一語中的。
他是沒有頭緒,找不到白佳的消息,才會心煩氣亂。那安安呢?她在這裡五年了為什麼沒有放棄,為什麼能堅持五年?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而且,剛才安安說話的态度很奇怪。
像是知道什麼特殊的一些事情,或者說是情報,但不好直接告訴他。
蘇辭星準備再次去打聽,但不是直接問安安,他有預感安安不會再告訴他任何消息了,除非他能交換一點什麼新的。
蘇辭星向那些到他這裡治療的哨兵打聽,非常簡單的一件小事情,經過燈塔系統培訓,現在的他已經學會了在治療中下暗示,于是哨兵們就很樂于和他分享。
從這些信息裡面,他分析得到:安安要等的那個向導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也是個女孩子,年紀和安安一樣大,隻有20歲上下,五年前也就15歲。個子嬌小,容貌很美,而且還是一頭金發。
向導的名字叫樂樂,五年前的一天,在結束了忙碌的工作之後,她準備在浴室裡洗個澡,安安那時候就在她的房間裡,躺在那裡看書,兩人之間離得很近,但大概十幾分鐘後,沒有聽到浴室裡面的聲音,安安覺得不對勁,打開門一看,裡面的樂樂就已經不見了。
這件事當時還引起了他們這裡的轟動,向導是多麼珍貴的人,怎麼能平白無故地不見?而且什麼響動都沒有。今天能消失一個向導,明天就能消失更多。
大家都在猜測到底是誰幹的,樂樂平日裡很好說話,有點内向,也不是那種會故意折磨哨兵的人,加上和外界接觸的少,她是沒有仇家的。
當時燈塔派了一大批哨兵來偵察,結果什麼線索都沒有,最優秀的哨兵都聞不出來味道,指紋也隻有樂樂和安安兩個人的。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們還懷疑是安安幹的,但安安沒有任何作案動機,且不可能無聲無息的讓另外一個向導消失。而且她們兩個的關系一直都很好,從小一起長大,又是閨蜜,為了兩個人一起玩,還專門申請到同一個醫療點做事。由此可見,安安不可能是兇手。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突然不見?
但就是死活都找不到。
至此以後,安安心灰意冷,自願留在這個醫療點,再也沒有回燈塔去。她沒有放棄任何解救小姐妹的機會,不光把整個醫療點都翻遍了,直到現在,都還在打聽外面有沒有人看見過樂樂。
哨兵們不停地在外面出任務,假如樂樂還在外面活着,萬一被哨兵們碰見了,回來就有消息透露出來,要真是找到了人,安安肯把自己所有的财産都給那個哨兵,并且承諾終身免費治療。
其中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假消息,安安燃起過很多次希望,又都以失望告終。
有人說樂樂已經死了,屍體就在這個醫療點裡,隻是沒人發現而已,也有人說在外面某個落後的貧民窟裡,好像看見過樂樂,她過得很苦,而且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向導了,隻是一個普通人,加上腦子受過傷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所以不敢确定是不是樂樂。
安安派人去查過,那個貧民窟裡的人确實長得有點像樂樂。
長得像,不一定真的是,所有人都勸她。
但是這是最接近答案的一次,安安決定往那邊親自看看。所以向燈塔遞交了移動的申請,要離開這個醫療點一段時間。燈塔這才把任務分配給了蘇辭星,蘇辭星也就到了這裡。
“你覺得可能嗎?”蘇辭星問漫花,“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安安要找的人?”
“是不是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漫花看着蘇辭星,隻有那些心思單純、美好又善良的向導,才會等待結果。他們看不到這件事情背後的黑暗。
如果是漫花自己,他是絕對不會為了好朋友等待這麼多年的,也絕對不會去深挖線索。能消失一個向導,就能消失兩個,有時候向導也隻是一個能被輕易殺死的人而已。安全和保命刻在了漫花的第一位,他肯定選擇乖乖呆在燈塔,高枕無憂的生活一輩子。
“你呢?你希望她是,還是不是?”
蘇辭星想了想,搖了搖頭。“如果我是安安,肯定是希望是,人活着就比什麼都重要,隻是失去了向導的能力,她還活着呀,以後還能活很多年呢,兩個好朋友又能重新在一起了,也不辜負安安在這裡等五年。”
“傻。失去向導的能力了,那個人還會是安安的好朋友嗎?”漫花說,“朋友之間要平等,剛開始兩人重逢還好,等時間一長,安安說不定還甯可自己沒有找到人。”
“向導和普通人之間就不能做朋友嗎?”
“本來她們是一樣的,現在一個高高在上,一個低落塵埃,怎麼做朋友?靠施舍嗎?”
蘇辭星皺起眉頭,“你說的不對。”
“我說的不對?可你也沒辦法反駁。”漫花伸懶腰,滿不在乎。
“你那個騙了你錢的最好的朋友是誰?叫什麼名字。”蘇辭星問他。漫花啞口無言,直接從窗子那邊翻下去跑路了。
後面安安離開了幾天,蘇辭星一直在醫療點等消息。
終于,在蘇辭星也要被接走的前一天,安安回來了,神情失落,身邊沒有人。那個所謂的“樂樂”,應該是認錯了人。蘇辭星也跟着歎了一口氣。
他在想,如果下次他找到白佳的消息,一過去發現白佳也失去了向導的能力,他會怎麼樣?他恐懼這樣的答案,真心期盼白佳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好好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由己及人,蘇辭星去安慰安安。“沒關系的,也許下次你就能找到了。”
安安點點頭,眼睛裡卻滿是淚水。
蘇辭星趕緊拿紙巾給她擦眼淚,“沒事的,那個人不是你的朋友,你的樂樂也許在其他地方生活的好好的。”外面世界那麼大,蘇辭星早就打聽過,在不被燈塔勢力涉及的地方,也會有零星的向導散落着,那些野生向導也活得很好,希望樂樂就是這樣吧。好好的活着就好。
安安拉住了他的手,在他手心裡寫字。
“就是她。”
像是害怕被發現,安安很快又收回了手,什麼都沒說,隻是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