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越執着婦人的手有說有笑,兩人親密地低聲交談,時不時二人掩嘴一笑。
直到他們離開,躲在角落的明燭隻聽清了一句話。
“顧夫人慢走。”
李斯越出聲告别,那位優雅的婦人微微颔首就轉身下樓。經過二樓樓梯,婦人偏頭看向明燭的方向,卻什麼也沒看見。
等他們腳步聲消失才敢動作,躲在陰影裡的明燭大氣不敢出,好像做了賊一樣。
這就是顧夫人嗎?看樣子并不像是那種有欺男霸女習氣家族的人啊。
既然東家如此看重凝霜,為什麼又坦然與顧夫人來往?顧夫人來聆月軒又是為了什麼?
明燭雙手緊握放在胸前,心如擂鼓。
李斯越并不簡單,那麼輕易就招她進聆月軒,透露凝霜的下落。
她的目的,明燭摸不透。
現下自己身手一般,要一直依靠别人并不是長久之策。
至于周月行,他更是難以捉摸。真的有人會将深仇大恨忘得一幹二淨嗎?李斯越為什麼如此信他……
山雨欲來,她要為自己要賭一把。
——
二樓盡頭的蘭芷廳内,幾位剛下場的歌舞姬們圍着一條長桌在叽叽喳喳地嬉笑交談。
腳下日影斑駁,明燭在門外徘徊許久,這次她是有求于元荔的。
打不過就加入,明燭選擇利用好“周竹吟替身”這個身份,借此打開關系網拿到第一張手牌。
按耐住心中忐忑,她擡手推開門扉。
門是虛掩着的,她幾乎沒有用力就打開了。
房間裡進來了陌生中原女子,原本熱鬧的氛圍刹那間安靜下來,許多雙眼睛盯着推門而入的明燭。
明燭:“我找元荔元姑娘,她說在這作畫。”
衆人聽明燭這樣說,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圍繞長桌的人散開,露出桌子中間坐着的人。
元荔畫畫的時候倒是比平時正經許多,她坐姿端正,手握着畫筆填上最後一筆才擡頭看向明燭。
她的笑容意味深長。
“小燭燭,來我這邊坐。”
明燭别扭地坐在元荔身邊。一些西域女子也貼過來打量明燭。
“姐妹們,容我與她聊些私密話吧。”
笑着應承,一群女子便去了房間的另一側。
把手中沾了曙紅顔料的毛筆擱置一旁,元荔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想好了?”
“嗯,我要和你一起去黑市。”
明燭正襟危坐,手不自覺地攥緊袖子,手心濕漉漉的全是汗。她偷瞄了一眼桌上的畫,元荔沒有在畫春/宮圖,而是在描繪女子們在台上表演的景象。
女子們舞姿曼妙,蓮步蹁跹的模樣躍然紙上。
“那種東西我是不會正大光明擺出來的,都說了隻有你能看。”
看穿了明燭的心思,元荔手指在畫上一點,她指着一位屏風後吹奏竹笛的白衣男子道:“這是你的小郎君哦。”
張開口想辯解,明燭不知道從何處開始解釋遂放棄掙紮。
“我還在黑市見到他過呢,看看這些天能不能再看到他。”
元荔把這句話的聲音壓得極低,湊近明燭耳朵,有點癢癢的。
周月行也去黑市?他為什麼會去?
也是,他這人秘密太多,誰知道他心思有多少?
明燭此刻覺得買些武器防身也并不為過,适當的時候來點毒也很有必要。
身邊的元荔撚了一顆桌上黑紫圓潤的葡萄,她剝開外皮,指尖沾染了嫣紅顔色。
“小燭燭有什麼疑問不如直接開口,真假自辨,我知無不言。”
明燭十分郁悶。在這個世界遇到那麼多心思彎彎繞繞、難辨善惡的人怎麼辦?打不過也逃不掉。
“西域曾經有個來雲城最後留下來的舞姬,她叫凝霜,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