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領了命帶着夥計在距離明燭和謝辰熹不遠的一處給衣服妥善裝好。
“我昨日下午去顧府拜訪的時候,聽聞顧夫人家中缺了人手,說是有意要去聆月軒來借些人手,待遇很不錯呢,阿燭姑娘要去嗎?”
“目前樓裡還沒有接到這個消息,今日一早小蝶被顧家人請了去,應該就是在商量這件事吧。”
“應是如此。”謝辰熹神情有些飄遠:“周樂師之前是被下帖邀請的,不知他是否赴約……”
明燭搖了搖頭:“我問過周月行,他說他懶得去。”
“也是……”
明燭見謝辰熹還是面帶疲色,于是給她沏上了一杯桂花香茶。
“謝姑娘,其實你真的是個很優秀的女子。”
明燭也不知自己如何脫口而出了這樣的話,說出來自己倒是覺得突兀了,她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說出自己的想法:“或許我理解謝姑娘的處境,不論是家庭還是為人,謝姑娘已經盡自己所能……有些事不能勉強,但并不代表非此不可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明燭就這樣東一句西一句的,她祈求謝姑娘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說完腦子裡又開始了胡思亂想。
其實謝辰熹這樣堅韌的女子明燭在其他任務時空中也有遇見,或許隻是稍加打聽,明燭便也從命運既定的劇本中知曉她們的命運:或者大多是嫁予氣運之子,做成功男人背後的女子;或是錯付真心,成為氣運之人成功路上的墊腳石。但如果不圍着這些人團團轉,謝辰熹或許會獲得更好呢?
雖然明燭知道,時代命運大多難改。
一旁靜坐的謝辰熹何嘗沒有聽出說話人的意思呢?自己确實是刻意躲着周月行的,被心悅之人撲滅心中希冀不會感到無所謂的,她甚至有些刻意地忙起來忘記一些事情,其實她内心很坦然,或許隻是感情的餘韻在影響自己吧。
“阿燭姑娘,我知道,如果得空,我一定好好休息。”謝辰熹的這句話其實夾雜着許多情感,無論是否可以宣之于口,她都不像困擾自己和他人:“桂花香茶很好喝,是我在聆月軒嘗到過最好的。”
看着眼前人不減明媚的笑容,明燭迎上謝辰熹柔和的目光也彎了彎眉眼。
謝辰熹本來就不願讓更多人發現她來了聆月軒,所以走的時候也走得隐蔽,并沒有讓明燭送。謝家雖是雲城首富皇商之家,但出行卻是簡樸低調的,因此謝辰熹一行人隻是乘坐了一架不起眼的馬車離開了。
明燭站在一條偏僻的小樓旁向下望去,視線目送着謝小姐的馬車離開。就這樣偏僻的小樓梯,竟然也能有人撞到她。
被迎面而來的一道力量猛地碰到肩膀,明燭差點要從這又陡又窄樓梯上仰面倒下去。她還沒待在心裡責怪那人,那人卻自己開口到期。
“抱歉這位姑娘,敝人不查,沖突了姑娘,得罪。”
面前這人嗓音沉穩而沙啞,比明燭還要高出将近兩個頭,身形魁梧面色冷峻,步伐極穩,是個習武的中年男人。
他似乎着急赴約,以至于沒刹住腳步。
“沒事……”明燭側身讓了讓。
可誰知那人頓了頓,他轉身打量了一眼明燭,眼神猶如鷹犬,像是要透過面紗将她看穿。
末了,他收回了那種審視的目光:“姑娘你是這裡的雜役?”
“是,這位客人是要去哪個雅間,我可以代為引路。”
明燭被這男人盯得發怵,索性低頭觀察鞋上的灰。
“雅樂間,不知這裡是否能到,敝人也是第一次進樓裡……”
聞言,明燭大着膽子稍微将視線上移。隻見這中年男人雖然穿着并不招搖的玄色衣衫,但無一處不講究:衣服上繡着暗紋的百獸;一條暗色的絲綢汗巾整齊地系在腰帶旁;腰帶邊沿的花紋是金銀亮色線勾出來的;足上穿的鞋也是雲城踏雲軒的頂級鞋履,一雙普通男鞋就要好幾兩銀子。
有錢,不能得罪,看看能不能賺到小費。
“這裡到不了,客官第一次來走岔了,這裡是往下人那去的,雅樂間是樓裡樂師的休息間,要在前廳旁,我帶您去?”
明燭已經不在意自己被人撞到的憤怒了,雖然心中還是帶着疑惑,秉持着“知道的越少,命越過越好”的原則,她還是沒想那麼多。
明燭在前面點頭哈腰地引路:“這位客觀,不知您是要找何人啊?這樓裡樂師多,雅樂間分為好幾個部,我幫您找。”
身後的男人步履穩健,他面色晦暗不明,聽到明燭這話,從牙縫裡擠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與周樂師相邀,特來拜見。”
明燭隻覺身後那道目光又恢複了那般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