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周,明燭幾乎都在昏睡,不知道元荔吃了幾盤大棗,隻知道元荔上了火,明燭一醒來就看到那個侍衛在給元荔擦鼻血。
那個侍衛的錦衣拖曳在地,魁梧的個頭把元荔的身子擋了大半,隻露出她半邊小腿。
還沉浸在那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之中,明燭不覺得寒冷,眼神也沒有聚焦到什麼實物上,渾身軟綿無力,在反反複複的夢魇中醒了又睡。
“阿姐,到了……”
話音未落,身上的溫暖略被寒風闖入,明燭不禁縮了縮脖子,恍惚間,一隻手摸上了她的頭。
直到頭上的溫度從發頂傳來,明燭才後知後覺,“騰”地一下從李載祯的懷裡掙脫開,卻被他眼疾手快按了回去。
李載祯的勁并不大,但不容掙脫,這讓明燭被按住的半邊臉被壓變了形。
“前面是公主府,再動,就被發現了。”
頭頂傳來一聲低笑,胸腔振動在明燭耳側。
馬車的車窗已經被簾子遮嚴,但明燭還是感覺到了外面敞亮的天光。并非想象中那樣的人來人往的嘈雜,處于市井中的公主府,竟然沒有任何聲音。
前面車馬停下,等待一切準備妥當,李斯越隔着車簾與李載祯拜别。
直到那婉媚的女聲消失,明燭才掙紮着離開李載祯的懷抱,李載祯也沒有再将她按回去。
“喂,小子,接下來要帶我們去哪?”元荔鼻子裡還塞着兩隻布團,說話時有一種不透氣的感覺:“怎麼,你準備金屋藏嬌啊?”
聽到這樣的話李載祯也并未氣惱,像是早就習慣元荔稀奇古怪的脾氣,他臉上的笑容未減分毫:“姑姑還是這個性子……小侄并沒有這個意思,若是非要囚住山雀,隻怕會适得其反。”
他可不願意他的雀受到傷害,況且就算要囚,他合該用最華麗的鳥籠。
“接下來是去皇宮,隻有皇宮才安全些。沒有别人的監視,自然沒有在路上被人刺殺那等子事,阿姐也更安全。”李載祯答得輕松。
元荔瞬間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明燭也肯定不信。
這讓她想到之前和小蝶買紅線那次,在小巷之中被人追着殺……這多半是李氏姐弟的手筆,不然還有誰?現在她是到人家地盤了,羊入虎口,偷偷變成了光明正大。
似乎是看出明燭所想,李載祯笑道:“這一路委屈了阿姐和姑姑,在下早已安排人備下食物,都是阿姐愛吃的。”
“噗!”元荔一個棗核兒吐在了無辜的侍衛身上。
*
京城冬日的雪比南方的雲城下得更盛。明燭能聽見雪簌簌落在車頂上的聲音。
從公主府離開,馬車行了一路。這一路明燭并沒有聽見人聲,偶爾幾句兵士們的交涉聲就是城門開門落鎖的聲響。而明燭根本沒有機會去觀察周圍記錄路線,李載祯一直盯着她,什麼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其實明燭對深牆大院的概念還停留在類似故宮的古代建築群之上,雖然不知道在這樣的小時空裡皇宮會是如何,但一定比不上雲城的自由。
“阿姐、姑姑,随我走吧。”
等到下了馬車,明燭看到跪伏在宮道兩側的人,才将心中懸着的幻想落到實處。
她并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有卑躬屈膝的人上前,低着頭恭順地向李載祯彙報,得了指示,也清楚明燭她們的身份後對她們也愈發恭敬。
“二位貴人,陛下已吩咐小的給二位安排了住所,一切都準備妥當,請随小的來。”
那人不敢去看明燭的臉,原本比明燭高的男人脊背下彎,語氣拿捏的恰到好處。
“阿姐和姑姑先去,我還有些瑣事,若是有事,找人通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