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那就在這邊睡吧。”宮九走進院子,又回過頭來,“阿青是不會拒絕我的,對嗎?”
廖清歡垂下眼睑。
“是。”
心中種種情緒翻湧,他全部壓下。
因為二人都在去見太平王之前就沐浴過,所以在丫鬟加完一床被褥之後,他們兩個便換下外衣躺到床上。
宮九躺在内側,作為侍衛的廖清歡躺在外側,方便他随時下床和刺客周旋。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
在此之前,每次一同出門在外時,都是廖清歡作為貼身侍衛負責守夜,看着他家公子緩緩入睡。而宮九隻在廖清歡受傷時才見過廖清歡緊閉雙眼。
他實在好奇,阿青在入睡後,會不會有異于平常的表現?
因此他在身邊的呼吸變得平穩之後,便睜開眼,看向旁邊。
房間裡沒有燃着燭火,宮九卻看見了一雙燦如繁星的眼睛。
廖清歡看着顯然也沒有睡着的公子,緩緩勸說道:“公子,已經很晚了,明日還須進宮觐見,今夜還是早點休息為好。”
宮九反問:“那阿青便不必早睡嗎?”
明日須要進宮的又不隻他一人,廖清歡作為他的貼身侍衛,自然也要跟着一起。
廖清歡道:“在下隻是還睡不着。”
宮九有些奇怪:“睡不着?”
阿青從來都不是會睡不着的人,甚至在青樓楚館那樣的條件下,都還能夢會周公。
廖清歡看着從架子床頂上垂下的紗幔,做工精細,即便是在夜裡也能看清上面繡的漂亮圖案。
他道:“在下的身側,已很久沒睡過人了。”
廖清歡說得委婉,但宮九卻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想了想,确實,他已經很久沒見阿青去找他的那些情人,而在南海時也幾乎沒再有人找上門來,說自己看上了阿青,懇請他割愛。
阿青是和之前的情人都斷了聯系嗎?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不會一個情人都不去見。
“沙曼還在府中嗎?”他們隻安靜了很短一段時間,廖清歡便又開了口。
甚至這次,他邊說還邊起身準備穿鞋。
“别走。”
宮九的聲音很低,若現在不是深夜,又或者不是在這樣寂靜的房間裡,廖清歡都有可能聽不見這句話。
但偏偏就是這樣深夜,就是這樣的寂靜。
他不着痕迹地歎了口氣,又躺回了床上。
隻是這次,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再說話。
這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也是他們第一次同床異夢。
即便他們兩人,這晚都睜眼到了天亮。
翌日清晨。
廖清歡早早就起了床,在王府裡他沒辦法像往常一樣練劍,便在院中的石頭上打坐,悟劍。
宮九也在太平王遣人來請之前便起了床,隻是他需要更換形制複雜的朝服,因此直至出發之前,才被下人引到馬車上。
宮九這才想起,若要進宮,他需得和太平王同乘一輛。
“……我不去了。”說着他轉身就要離開。
廖清歡從馬車後騎着馬過來。
“公子。”
他們昨夜便猜到今日入宮之事恐怕事關王妃,而和王妃有關的事,宮九都不會推辭。
于是宮九便又不情不願地走上馬車。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