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們踏在闆路上的沉悶聲響由遠及近,閃着的铠甲下裹着一身鼓滿的腱子肉,腰間挂着長長的利劍,劍柄刻着赫木氏家系的标志徽章,他們後面關押着重犯,街道兩邊的市民們家門緊閉着,窗戶上卻映出一些膽大的悲哀看戲的人。
因為他們最清楚被關押的那名“重犯”會迎來何種結局,無一不是送往刑場,被劊子手殘忍斬首,時至今日,他們已經看過太多這樣的情形,甚至已經麻木不仁。
誰又能在那個暴君的手裡,奪下這片富饒的土地呢?光是他手底的那支軍團,便忠誠得接近狂熱,更别提他身旁那位掌控經濟命脈的紅人……誰膽敢在公共場合辱罵陛下,一定會落得肝腦塗地的下場。
他們哀聲歎氣着,目光皆是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
早在先國王暴斃時,誰也不會想到,曾被人們視作英雄,幻做夢中情人的高貴小王子,居然在上任後,一改早年的溫和正義,手段越發嗜血暴戾,使得整個王國籠罩在他的陰影中。
在一間秘密行事的房間中,無一人不含着淚水默默注視那支漸遠的皇家護衛隊。
“連,連蒙語大人也被抓了,嗚……太恐怖了,我們也會被抓的!……”
“别說什麼喪氣話了!我們必須振作起來!人民需要我們!”
“月莉騎士會不會救蒙語大人呢?”
“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你還不清楚嗎?她比那群狗官還要擁護那位陛下!”
他們便不說話了,不知何時響起來的低低啜泣聲,加重了氣氛的凝重。
你剛到刑場沒多久,便看見一支扣押反動者的隊伍走進入口,為首的軍官下了馬,恭敬朝你行禮之後,便轉身讓他們押着犯人走向刑場中央。
滿身傷痕的蒙語被強硬地推着走,路過你時,聲音虛弱地說着。
“月莉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你側過身,正對他,堅毅冷淡的眼神在觸及他黑撲撲的臉時變化幾分。你曾在翰落殿見過他,他那時還是位知識淵博的學者 ,你朝他點了點頭。
“您這次來,是那狗國王讓您這麼做的嗎?”說起狗賊,他虛弱的臉龐立馬激動得發紅,沒有顧及你突然皺眉的臉色,唾沫橫飛,“他就是個躲在宮殿裡享受成果的……”
“住口!我不允許你侮辱陛下!”你一聲呵斥,原本平靜稍微柔軟的臉龐瞬間冷硬,手緊緊地握着劍柄,像是被侮辱信仰的騎士般下一秒就能拔劍。
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立馬捂着眼痛哭流涕。
“月莉大人!您為何還要繼續幫他辦事啊!您可知現在有多少人恐懼當今國王的暴虐嗎!?”
這些……你當然知道。
在他的命令裡。
你劍下沾染的冤魂早已數不勝數。
你比他們更清楚。
“執刑吧。”你冷漠轉身。
靜靜伫立在邊緣地帶,旁觀一切的你挪動視線,遊離在刑場的四方,注意着任何一處的風吹草動。
直到完成任務,你回到宮殿複命,正好看見陛下揮動長劍砍下了侍女的雙手,侍女痛苦着跪倒在地,匍匐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嘴裡還念着為國捐軀,陛下滿臉厭惡地将劍丢在地上,抱着雙臂坐回王座,蜷縮起身體。
你抿唇,吩咐門口的侍衛把這裡收拾幹淨,在距離他五米的位置跪下,聲音沉穩地禀報任務的完全情況。
“……,在刑場抓獲三餘人,經過獄長審訊,得知反動者們将在下月初二于陳曦路開辦活動,三人中有一人是當日領袖……”
蜷縮着的國王睜開眼睛,他的瞳孔就接近虛無的翡翠色,穿着白領襯衣,外披馬甲,樸實得有點不像本人高調的風格,攜荷葉邊的南瓜褲下的雙腿伸開,他顯然不喜歡你嚴闆的說話風格,先是朝你依賴地微笑,然後軟着聲音打斷你說道。
“抱我。”
你的聲音一頓,瞟了眼對着你尚存孩子習性的陛下,他一洗先前滿臉的負面情緒,像是已經在自己封閉的世界裡自我調節好後,終于願意對你露出自己的柔軟内心。
你走向前,将自己的劍背在身後,用抱孩子的方式将他抱起來。他熟稔地摟上你的肩膀,靠在你的頸窩處,閉上自己美麗的眼眸,聲音低沉。
“月莉,又有人要害我。”
“陛下不會有事,臣以性命擔保。”
陛下突然哭了,你的脖頸處頃刻間濕了一大片,即使你不用低頭去看,也知道陛下如今的眼角紅得徹底。
“月莉,月莉,我該怎麼辦,哪怕我布下重重兵防,隔絕了外人踏入的一切可能,這宮殿裡也處處都有人要害我……太恐怖了,月莉,我要你把今天在這宮殿的人全部處理掉!”
你聞言,緊緊抿唇,輕輕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撫,走向寝宮。
“謹遵旨意,陛下。”
是血,血沾滿了你的雙手,有無辜的人的血,罪孽深重的人的血,還有小孩子的,老者的……他們無一不在向你求饒,企圖喚起你的良知,和他們一起對付陛下。
怎麼可能的事呢。
從最開始,聽從他的命令斬下費蒙特家族三十六口人的腦袋,看見陛下站在窗前又哭又笑,絕望惶恐的瘋癫模樣後,你就給自己下令,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你都絕對效忠陛下,絕不違背他的意志。
血濺陳曦路,實行了慘無人道的鎮壓後,你的所作所為徹底激怒了全國人民,他們終于不再把希望寄托于你會反水,把你看做愚忠的騎士,暴.亂正在國家四處蔓延。
陛下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他身旁隻有你,舉着澆花的水瓶撒在那些嬌豔的花朵身上,一旦水瓶沒水,你便把準備好的再次遞給他,他哼着城裡流行的童謠曲,一切看着都很美好,但是水量過于大了,土壤都承受不住地吐出晶瑩的水來。
你不做提醒,你明白陛下隻是想澆花而已。
突然,陛下慘叫了一聲,水瓶掉在了地上,你瞳孔緊縮,幾步上前扶住他,他卻側頭在你臉上落下一吻。
“…陛下?”你有些怔然。
陛下勾住你的脖頸,那雙冷淡的翡翠色眼眸倒影着你清冷的外表,他勾着唇,擡起頭在你耳畔低聲說道。
“月莉,我要和你接吻。”
你不懂陛下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内心跳得是極快,可是你并未吻過什麼人,你擔心自己吻技太差弄疼了陛下。
“陛下…臣”你臉龐帶上一絲慌亂,想要拒絕的話卻哽在喉間不上不下,不僅僅是因為想要順從對方的心意,更是因為陛下此刻已經閉上了眼睛。
如果你這時候拒絕……你微微皺起眉,腦海仔細回想以往看見的情侶親吻畫面,怵地按住陛下的後腦勺,俯身吻下去。
他抓住你的袖口,生硬地撬開你的牙關,往前走了幾步将你逼到石椅上,好奇地橫掃着你口腔的每個角落,他甚至無師自通地吸了口,你身體一下軟下來,捂着他後腦勺的力道松了,他反而捧住你的臉,加深了這個吻,他的身軀略顯青澀,但是背後華美的披風完全遮住了你的身體。
你被吻得有些發昏,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推開陛下,身體僵硬,躲避着他的追逐,他捧着你臉的手力道加重了,好像要把你揉進他的身體一般。
激烈而毫無手法的吻突然平靜下來,他退出來,平靜地掐斷你們之間的銀絲,沒有半點精神地坐在了你的旁邊,那雙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水瓶。
“給我撿回來。”他命令你道。
你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習慣了陛下三分鐘熱度的态度,起身撿起水瓶,裡面的水已經灑得差不多了。
修長美麗的女性,臉龐因為剛才的吻染上了絲絲的紅暈,胸口也在順着呼吸的節奏慢慢起伏,你的眼神沒有以往那般清醒,吻對你來說着實激烈了點。
陛下撐着腦袋,沒有接過你遞過來的水瓶,隻是盯着你看。
“陛下?”你歪頭,有些疑惑地開口。
“月莉,我想跟你上 床,就是現在。”陛下開了口,站起身伸開雙臂。
你身體立馬僵住了,垂着眸盯着水瓶思考了下,恭恭敬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