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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意寄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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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醒的剛好,過會太陽就出來了,可以看到東升日出。”陸汀白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因一夜的緣故,帶着點沙啞,卻撓得端兆年有些無所适從。

端兆年立刻仰頸看他,好在陸汀白躲的及時,才不至于被撞上。

他們藏在披風裡彼此相貼,陸汀白突然說:“你怎麼總這麼出其不意。”

端兆年看到陸汀白的喉結滑動,忘記他最後一句講了什麼。她落回原處,滿不在乎遙望遠處,說:“我不看這個。”

她一面說,陸汀白至此不再多說任何。

***

屋裡的燈滅了兩盞,冷寒凝沉默地自斟自飲,見權竹笙遲遲沒有起身離開的打算,甚至又主動給自己添了滿杯酒。

想起上回兩人碰面的情形,冷寒凝伸手擋下了他的酒,納悶道:“你有話對我說。”

權竹笙看着桌上的酒全部被撥到對方那角,自己面前隻有送來不久的醒酒湯,怔怔了兩眼,才回道:“确實有一樁事,隻是你可能不喜。”

冷寒凝擡眸看他,“你不說,怎知我不喜,或許你猜錯了呢?”

權竹笙神色不變,便說:“我們把戰局鎖定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往西靠北有汀白,往北靠東有梁時沅,往南靠西則有少書,唯獨東靠南面空了缺,因此少書常陷入被動局面。南滕既不像西臨前後有定泉和南滕支援,也不似定泉有天然地勢的庇護。它同時受西面危戍以及東面瀛寇的直接襲擊,常常被迫做出臨戰掉頭的流竄打法。”

“所以,端兆年去了樾州。”冷寒凝确信地說:“你們想打掉東南的霍成令,與權少書接壤,全面統一東南西北戰線,但這是你們與盛家的對峙,與我有何幹系?”

“這僅僅隻是開始。”權竹笙無論何時都顯得澄明正經,“兆年仍然會北上,還會在朔北地界建立自己的軍隊,但這兩樁事絕非一蹴而便可做成,我們需要在此之前于朔北設下一道防線,随時策應各種狀況。”

“你們缺人,所以想到了我?”冷寒凝覺得自己正在慢慢窺探冰山的棱角,于是他又問:“你怎麼會認為,我會答應你的要求?”

“你會答應。”權竹笙說:“因為我們的決心在西城域,這也是公玉家的夙願。西臨與西城域之間有地理優勢,汀白這些年韬光晦迹,将西北商廊全域戰線摸索出七八成。他早已做好橫跨出西臨的覺悟,隻需要穩定住朔北,西臨和他便少了最大的後顧之憂。”

冷寒凝手上一抖,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擁有最完整的西城域戰線地圖?

除了公玉家再找不出第二個,就連大赴天子手上的那份,完整度也斷在了丢失西城域那年。

因為西城域是公玉家刻進骨子裡的執着,所以哪怕它丢失以後,公玉家始終定期填補西城域戰線圖,哪裡多了幾條道,哪裡埋了幾條線,都描繪得簡潔清晰。

被偷家了。

冷寒凝不由汗顔,難怪陸汀白有一段時日,頻繁往他府邸跑,之後卻怎麼勸也不肯來。

這兄弟當的,把他賣了,他還在菩薩心腸惦記着好兄弟的好。

冷寒凝歎出口氣,“你這麼笃定來找我,也是陸汀白那小子的主意?”

權竹笙看他突然洩氣,沒去深究其中的玄妙,隻說:“他确實提起了你,但你也是極好的人選。”

“不是最好的我不要。”冷寒凝突然賭氣地說。他一想到今晚一起喝酒的三個人,分明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權竹笙淺聲一笑,“若是不出意外,過陣子成考的劉總之會上奏請求朝廷任命成考地方官吏……就是到時要委屈你了。”

冷寒凝平靜地看着權竹笙,他們短暫地對視,冷寒凝說:“行啊,降職而已,我無所謂,就是老頭子那邊難辦了點。”

他也要亂進這場江上風雨,算是徹底抛卻了冷不厭的囑咐。

想到此處,他頭就開始疼,再想到公玉騎,直接頭昏腦脹了。

權竹笙說:“你在煩惱。”

“嗯。”冷寒凝将頭擱在矮桌上,臉卻朝向權竹笙。

權竹笙看上去就是堂堂正正的君子,這樣的人太闆正,往往喜歡輕事重說,是冷寒凝最怕應付的一類人。冷寒凝平素散漫慣了,誰管他,他就避着誰,要的就是兩耳清淨。

冷寒凝眼神錯在别處,說:“你也認為我應該請外翁回來?”

“這是能問我的嗎?”權竹笙說:“你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冷寒凝心裡堅定了七八成,但他還是說:“你不明白,外翁自逢濟年緻仕,便再無入仕打算。他常年遊走四方,行蹤不定,來去随意,即使是我,也未必能召回他,他有一樁必須要做的事。”

權竹笙洗耳恭聽。

冷寒凝道:“朝中上下皆知公玉元隙戰死西城域,殊不知他是被偷襲而死。那場戰争中,他本已搶占了先機,就在殺敵最深入的一刻,被自己最信任的副将捅穿了肝肺。他是慘死的。”

公玉元隙的戰馬也被砍死在眼前。他跪在殺聲裡,明明還那麼意氣風發,嘴角的血一滴滴地往下墜,帶着他一點點地疼起來。

然後,他聽到他的副将在耳邊哭喊着,就好像真的在替自己悲痛。但他知道不是,他是在擾亂他的軍心。

該死,真該死啊!

大赴騎兵在向後退。

他不甘心!

公玉家的子弟,就算死,也要戰得漂亮!

“去死吧!”公玉元隙趁副将得意忘形間隙,直接抹殺了他,“陰曹地府,你也别想逃。”

扯動的動作有點大,血流得更厲害了,但公玉元隙逐漸感知不到疼痛。他扶着貫穿身體的刀,踉跄地挺直了身子,在喘息中迎向了殘紅的天。他是誰啊?

他是公玉氏最後一脈的頂梁柱啊。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還在軍營的另一頭等着他凱旋。

還有他的父親。

可他就要死了。

公玉元隙忽然高聲呐喊,“所有大赴軍聽令,勝利就在眼前,成敗在此一舉!從現在開始,我命令你們所有人跟緊旌旗的揮動,繼續往前沖,無論你們的腳下是什麼,通通給我碾過去!就像過去無數次戰鬥那樣,不要勒馬,不要止步,一鼓作氣殺過去……你們的決心不在我,而是整個大赴!”

扛旗的士兵接過使命,毅然決然将旗幟舉過頭頂。旌旗翻湧在塵風裡,露出了渴望勝利的獠牙,大赴萬軍齊心歸一。

公玉元隙吞回即将嘔出的血,壓着嗓子問:“衛參軍何在?我軍還有多少人?”

衛子江繞至前排,回道:“隻剩一萬。”

“足足一萬!”公玉元隙霎時高舉手中陌刀,撕破嗓音喊道:“去殺吧,去碾碎一切!讓你們的決心留在這片土地上,與日月同在,與山川同栖!”

去馳騁!

大赴軍心湧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們宛如飓風竄入戰場,在殺聲鼎沸裡争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衛子江下刀的速度越來越快,手跟着顫抖起來,砍刀的力量卻越來越大。他從公玉元隙那裡得到了信仰,生出了無盡的力量。

铿锵風發。

當勝利的号角被吹響,衛子江第一個趕到公玉元隙的身邊,他甚至來不及同他說一句話。

公玉元隙跪在塵墟中,卻是站着。當最後一抹殘陽墜向他,他一動不動,仿佛睡在了勝利美夢裡。

“公玉元隙死後,大赴境内相繼爆發叛亂,逢濟帝便下令調回邊境一部分兵力,西城域因此開始淪陷,公玉夫人也在捍衛平焉中戰死了。”冷寒凝捏着酒杯的力量很大,幾乎快要将其碾碎,“小清時也丢了,她才兩歲,外翁都不曾見過她。”

權竹笙感覺冷寒凝情緒不對,他停頓着。

大概是覺得自己擾亂了氣氛,冷寒凝笑了一聲,說:“聽說是個小性子重的奶娃娃,愛哭,因為出生在軍營,被大夥寵得無法無天。”

權竹笙看着咫尺眼前之人,說:“天地,家國,君臣,自決心入仕的那日,便已落至臣子筆間。公玉适侯是高殿廟堂下來的人,該做出何種決定,那是該他抉擇的事,你無法替他求出結果。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是局中人,恐怕沒想透公玉适侯為何當初要以公玉家的名義将你推舉入朝。在我看來,你一日在朝,便沒人敢真正忘了公玉氏。”

冷寒凝一滞,心裡的愁悶頃刻消散,他一身輕松,便枕着手道:“星辰要散了。”

陸汀白背着端兆年,跟着附和道:“因為太陽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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