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看起來年紀不大,一見到甯遂就笑,他拍拍甯遂肩膀:“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他拉着甯遂向外走,甯遂也對他笑笑,低聲道:“再給我兩個月,今年一定把錢還上。”
前年甯蘭突發重病,做手術要一大筆錢,他們把村裡熟人都借了個遍,除了王茂家這筆錢,甯遂已經全部努力還上。
他們和王茂是鄰居,兩家住得近,關系也好,甯遂因此把他們的賬放到最後,總覺得格外對不住,王茂聽了這話,卻很驚奇地挑起眉:“我爸又沒催你,着什麼急。”
“我家也沒有要用錢的地方,你慢慢來就行。”說到這,王茂突然回過味來,“不會是因為這個才這麼晚回來吧?”
王茂已經拉着他走出去幾步,因為甯遂的話,兩個人又停下來。甯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是,好像王茂一家是多兇惡的債主,說不是,他又确實是為了還錢才休學打工,好在兩人一停下,王茂就注意到跟在後面的關之裕。
“這位是?”
甯遂回頭看了一眼,趕緊道:“我朋友,和我一起過年。”
關之裕這根救命稻草成功轉移了王茂的注意力,王茂沒再糾結錢,而是拉着甯遂繼續向前走:“那正好一起去,泰子他們在做叫花雞,讓新朋友也嘗嘗。”
王茂話多,一說起來就沒完,甯遂見縫插針和他介紹了關之裕,幾個人走到偏僻些的地方,遠遠看到兩個人圍在土堆旁,聽到動靜就和甯遂打招呼,埋怨他回家的時間太晚,甯遂再不回來,他們的寒假就快過完了。
看到關之裕,他們又齊齊閉上嘴。
寒假放了十幾天,又是在農村,他們都活得糙了,早就顧不上形象,冷不丁冒出一個和農村環境格格不入的關之裕,兩人都有些窘迫。甯遂還在想錢的事,他沒看出這些,隻擡手介紹道:“我朋友,關之裕。”
王茂隻盯着土堆,也沒看出來,大大咧咧問:“是不是到時候了?”
他們手忙腳亂把土堆刨開,從裡面挖出包好的雞,毫無包袱地在路邊分食。王茂比較仗義,把雞腿分給剛回家的甯遂和新來的關之裕,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吃到一半,王茂的眼神幾次在衆人身上打轉,他又扯着甯遂到一邊。
“怎麼了?”甯遂順從地被拉到遠處,還在啃手裡的雞腿。
王茂瞅瞅關之裕那邊,低頭湊近甯遂,擡手擋住嘴,用氣聲道:“你跟我說實話,他是不是你對象?”
甯遂一口肉還沒咽下去,聞言劇烈地咳起來:“……咳、咳咳!”
王茂給他拍背,擰着眉問:“你瞧你,慢着點。”
他一頓,仿佛進行了一個腦筋急轉彎,王茂繼續說:“難道不是?那他喜歡你?你在考察他?”
“咳咳咳!咳!!”
甯遂咳得更厲害,臉都被嗆紅了,王茂又在他背上一頓猛拍。他倆鬧出的動靜太大,那邊幾個人已經看了過來,見甯遂被嗆到,紛紛湊過來關心。
關之裕攬着甯遂的肩,把人從王茂手裡救走,輕輕順甯遂的背。泰子問完甯遂怎麼吃得這麼急就去找水,幾個人圍在這邊,王茂不好再繼續剛剛的問題,終于識趣地閉上了嘴。
甯遂真被嗆到了,他緩過神來,被關之裕攬在懷裡喂了口水,總算把氣通順。見甯遂沒事,幾人又回去繼續吃,甯遂跟在他們身後,擡頭看了眼沒事人一樣的王茂,很想擡腳踹他屁股。
瞎說什麼呢?污關之裕清白!
五個人分一隻雞,根本吃不了多久,一群人又浩浩蕩蕩一起回家,商量除夕那天玩什麼。甯遂沒再找到機會問王茂為什麼這麼說,王茂也好像接錯程序的仿生人,直到把甯遂和關之裕送回家,他都愣是沒再給甯遂一個眼神。
關之裕神色淡淡,似乎并沒聽到他們的對話,甯遂又看看關之裕,感覺王茂是真的上學把腦子上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