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我們到了嗎?”
馬車中傳來平春的聲音,張肇回頭,就見她想要掀起車簾一探究竟,連忙出聲阻止。
“姑娘别急,馬上城門就開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提高音量,朝城門上瞪去,“别讓人沖撞了殿下。”
聽到後半句,平春抓着車簾的手又放下了。
城門上的官兵沒有辦法,交頭接耳了一陣,其中一人去打開了城門。
而另一人急匆匆地下了城牆,扯來一匹馬,朝着刺史府飛奔而去。
等城門開了,馬車終于駛了進來。經過那官兵時,張肇還狠狠瞪了他一眼。殊不知那官兵心中也委屈,并非是他們不開城門,而是蘇大人不讓開啊!
刺史府中,蘇晉珩撐着頭,居高臨下看着下面的使者。
他一襲月白長衫,長發束起用幞頭罩住,正面無表情地聽使者滔滔不絕。
原本蘇晉衍還端着架子,坐得端正聽他說話,畢竟算算日子,郡主快來了,他總不好還像平日那般随意。
明雁書喜歡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
總歸不是他這樣的人。
他也沒想着能瞞她一輩子,隻是總要讓她慢慢接受才行。
于是他忍了又忍,想着盡快打發了這人。然而蘇晉珩怎麼也沒想到,這人會這麼不識趣,張口閉口他家王爺,愣是看不出他的不耐。
他家王爺是什麼來頭,真當他不知道?
燕飛這老小子,不過是前些時自己從史書上翻出來個祖上十八代可能扯得上關系的朝代,就給自己冠名了。
他姓燕,從前不是有個燕國?這要是說沒關系,那為什麼自己的姓氏和國号一樣?
他就是燕國後人,複國造反師出有名!
蘇晉衍心中翻了個白眼,百無聊賴地眺望着遠山。
就在這時,有人疾步從外面走了進來,附在蘇晉珩耳邊說了幾句。
蘇晉珩臉色一變,原本撐着頭的手差點沒撐住,一下子坐直了。
“人已經進城了?”
“正朝刺史府而來。”
蘇晉衍皺眉。不是和張肇說了,進城後先去公館拖延時間嗎?
下面那使者見自己被忽視了,心中頓時有幾分不爽。
難道是沒見到他正在和蘇刺史說話嗎?
要說洛州這地方,原本就在貧瘠的邊關,籍籍無名。若不是前段時間,新上任的刺史在外族來犯時一戰成名,他家王爺也不會派他來拉攏一番。
不過等他來了,也見到了這傳說中的刺史後……不是他說什麼,這蘇晉珩看起來就是個白面書生,瞧着年紀還不大。
使者心中的優越感一下就起來了,原本打算與蘇晉衍合作的話,不知不覺間也變成了讓他歸順。
他重重地咳了幾聲,找回了存在感。
“……蘇刺史可能還年輕吧,很多事還不懂,尤其是這孤城難守的道理。而我家王爺就不同了——”
蘇晉衍已經沒有耐心再跟他周旋了。
他一動,原本面如冠玉,清風霁月的儒雅書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冷哼一聲,“你家王爺?”
使者一愣,“正是燕王殿下。”
“有何不同?”蘇晉衍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此刻垂着眼看着他,透出不屑,“難不成是原本不用死的,現在要去陪這勞什子的王一起死?”
使者被他這突然的轉變弄懵了。他還沒反應過來,見蘇晉衍一言不合就要走了,想也不想直接上前擋住他的路。
“若是洛州歸了王爺,蘇刺史便不用擔心死啊活啊這些事,每日吟詩作畫,還不快活?”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簡直是往蘇晉衍心中紮刀子。
天知道,他根本就對吟詩作畫沒什麼興趣。若是為了他未來的娘子也就罷了,你燕廣算老幾?
蘇晉衍望着眼前的人,笑了一聲。
“要不然,你現在先讓我快活快活?”
郡主要來了,跟你先禮後兵而已,别給臉不要臉。
蘇晉衍笑得古怪。使者臉一白,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然而下一秒,他身子就騰空,飛了出去。
誰也沒注意到,與此同時,一架馬車停在了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