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衍的手都沒碰到明雁書的衣角,一頂帽子就從天而降,狠狠扣在他頭上。
這誰能忍?反正蘇晉衍忍不了。他的動作一頓,轉身剛想看看是誰,身邊略過一道倩影。
是明雁書。她從蘇晉衍身邊跑過,來到說話的人面前。
“嬷嬷!嬷嬷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那女聲自然就是明雁書的乳嬷嬷。在來洛州的路上,她與明雁書幾人走散了。明雁書請蘇晉衍去尋,無奈亂世中尋人實在不易,一直也沒有她的消息。
卻沒想到,人在桐州被找了回來。
“殿下……”乳嬷嬷一把年紀,能再見到明雁書,也十分感慨,拉着她上下打量。打量完,見明雁書氣色不錯,也沒有瘦,她又扭頭,橫眉豎目,“殿下,這是誰?”
明雁書睨了一眼蘇晉衍,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嬷嬷,這位就是蘇晉衍……”
“這位是蘇大人?”乳嬷嬷愣了,她看着一身勁裝牽着馬的年輕男子,怎麼也無法将他與想象中那個寬袖長衫執着書卷的溫潤書生聯系在一起,“殿下,您莫不是被騙了吧?”
蘇晉衍對這位乳嬷嬷沒什麼好感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也懶得僞裝,朝她拱了拱手算是打過招呼。
這時,一旁的公孫敬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他的折扇早在擁擠中變得破破爛爛,像是為了更好的控訴蘇晉衍,他用扇子指着蘇晉衍,“你居然玩陰的。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你就是要甩開我!”
乳嬷嬷自然也認識公孫敬。雖然不喜歡他,但是見他這麼生氣,乳嬷嬷還是吓了一跳,古怪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輪轉。
蘇晉衍看到了,但他現在沒功夫再與她解釋,隻轉過頭,望着公孫敬,慢悠悠道:“我怎麼騙你了?”
“我與雁書去市集,是不是帶你了?我下車,是不是喊你了?你自己磨磨蹭蹭,那集市人多,你與我們走散了,我有什麼辦法?”
“你——!”
“行了,你若是無事,就收拾收拾回京複命吧。”蘇晉衍不再聽他說話,重新看向明雁書,這才露出笑容,“咱們進去吧。”
桐州來的人還在堂内等他們。見蘇晉衍與郡主回來了,連忙站起身見禮,“這位便是蘇刺史與郡主了吧?我們大人聽說嬷嬷是郡主身邊的人,與郡主走散了,一下子就想到了洛州,立馬就把人送回來了。”
沒想到桐州都知道他們二人的事了。
明雁書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年頭情報傳播之快。她微笑着對那人點了點頭,“多謝你家大人。”
“不敢當不敢當,我家大人也說了,都是朝廷的官員,哪有不為殿下盡心的呢?”
聽到這,蘇晉衍桃花眼一眯。沒想到這桐州刺史也跑到明雁書面前獻殷情了。
“你家大人有沒有說過,希望洛州如何答謝?”
他就不信桐州刺史能這麼好心。
果然,就見那使者聽完,從袖子裡掏出一份請柬,“下個月是我家老夫人的壽辰,不知殿下與蘇大人可否賞臉,去一趟桐州?”
明雁書不懂這些州與州之間的關系,看向蘇晉衍,全憑他做主。
蘇晉衍接過請柬,似笑非笑,好一會才點了頭,“行啊。勞煩你回去告訴陳刺史,就說下個月殿下與我一定去給老夫人慶生。”
等其餘的人都走了,蘇晉衍見明雁書與乳嬷嬷緊緊站在一塊,知道她二人肯定有許多話要說,自己湊上去也沒用,識趣地讓二人去休息,他則去找了心腹來讨論桐州的事。
乳嬷嬷随着明雁書回房,見二人并不住在同一處宅子裡,這才松了口氣。
等回了房中,明雁書換了衣衫,平春給二人都端了茶來,乳嬷嬷才開口:“殿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明雁書将自己來洛州這些天發生的事,以及蘇晉衍的說辭,簡單地講了一遍。乳嬷嬷聽完,點了點頭。
“那就好。我就怕殿下你人生地不熟的,被欺負了。”
明雁書臉一紅,“沒有,他對我挺好的……”
雖然總愛戲弄她,但是真欺負她的事,也沒見他做過。
“不過,從前我不在,男女大防的事,或許殿下與這兩個丫頭都不了解。現在我回來了,畢竟還未成婚,有些事還是注意些為好。”
明雁書皺了皺眉,不懂她指的是什麼。
隻是接下來幾天,她卻發現,自己見到蘇晉衍的次數,明顯少了。
原本兩人住的地方就不在同一處,之前蘇晉衍時不時會來找她,或者她去刺史府。不過這些天乳嬷嬷在,她不好去尋他,隻待在宅子裡,或是與平春文夏做點女紅,或是在院子裡尋景作畫。
她隻當蘇晉衍在忙。這一日她發現了一處亭子,靠着假山,周圍種着一圈金桂,有幾支開得早,已經能看到淡黃的花朵。
“去取紙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