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徑直坐到胡楊對面,一點也不見外,笑道:“家中已經用過。”,停了停又道:“今早正在用早膳,便收到喜事,這不,才用完,便馬不停蹄的來感謝胡兄。”
胡楊眉眼帶笑,知道十三這是又來送銀子了,揮退下人,道:“張兄的心意,我如何能不知。”,說完,又是哈哈一笑,這些日子因着十三的銀子,他在樓裡出手闊綽,一擲千金,算是餍足了。
十三從懷裡拿出一沓銀票,數額比前些日子更為可觀,放到胡楊手裡,語帶真誠道:“行商令的事情,多謝胡兄了。”
胡楊接過,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笑道:“你這小子,貪财不要命,也不怕掉腦袋。”
十三輕笑,似是胸有成竹,滿不在意道:“我這路子不可能掉腦袋。”
胡楊微微眯眼,嘴角勾起,帶着一股子邪氣:“哦?什麼路子?張兄如此自信?”
“你可知幽州私鹽之事?”
胡楊颔首:“聽聞福甯公主此刻正在幽州調查此事,不過似乎……并未細查。”
“我搭上的便是幽州刺史的路子。”
胡楊靜了片刻,蓦然一笑:“我倒你前些日子離了揚州是去了哪,原來是去了幽州,還以為你是帶着你那嬌夫人私奔了呢,不過,你就這麼自信福甯公主查不出來?”
十三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福甯公主被陛下寵愛着,于深宮中長大,又能如何了解天下局事,再者聽聞福甯公主與當朝太後的侄子被賜婚,這幽州又是晉王的封地,這擺明了是走個過場,否則如何會派一公主前來調查。”
胡楊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道:“張兄可真是觀天下之事。”
十三輕笑,似是十分受益,眼尾掃過一抹自得:“這行商行商,不觀局事,如何能尋找機遇,賺得銀子。”
胡楊灑笑:“也就是我,此事你可别到處聲張,揚州可不比幽州。”
“這我如何能不知,胡兄又不是外人。”,十三壓低聲音:“要我說,馮刺史也是夠迂腐,太子年幼,如何能與有軍權且已成年的晉王相比,以卵擊石。”,哼笑一聲:“就算如此盡心栽培馮佑又如何,還不是刀下亡魂。”
話剛落,胡楊呵斥道:“我看你是瘋了!馮刺史是我姑父,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評價?”
十三面帶笑意的臉僵住,似是十分惶恐:“是我多嘴,胡兄可别跟我計較,我隻是有些瞧不慣馮佑惺惺作态,才有如此想法。”
胡楊臉上存着怒意:“滾出去!下次再讓我聽見這些糊話,我第一個不饒你。”
十三起身,欲言又止,豁出去了般道:“這些日子我借着胡兄的光,許多商戶對我格外熱情,我知道這是胡兄給我的臉面,十分感激,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可胡府于馮刺史何止滴水之恩,這麼些年,胡府卻還是個商戶,胡兄就甘心?”
仿佛被戳中了心事,胡楊怒斥道:“滾!”
十三握了握拳,起身離去。
隔得不算遠的奴仆聽見動靜,互相對視,俱是戰戰兢兢。
上了馬車,原本帶着些許惶恐之意的臉轉瞬平靜,沒什麼感情的瞧了胡府一眼,吩咐小厮駕車。
這些日子,十三一直在暗中收集關于胡府的消息,胡老爺當初看中馮刺史的才能,供其念書,還将自家女兒嫁給他,就是為了借着馮刺史的蔭蔽,尋個路子謀個官身,脫離商戶。
可馮刺史做了官,仿佛全然忘了當初的承諾,一直沒有暗中運轉,為着此事,胡府沒少找馮刺史理論,鬧得很不愉快。
卻好似因着此事,馮刺史對胡府的諸多行為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是縱容,是以,兩府表面算是相安無事多年。
十三掀開簾子,打眼往外瞧,他記得來時瞧見外面有捏糖人的,準備買一個回去給衛青。
今日雖是演戲卻說了幾句關于衛青的違心話,心中不甚舒服,想着讨衛青一笑。
專注看着,瞧見糖人,十三趕忙吩咐小厮停車,走下去,左右挑選,選了一個與衛青本人還算相似的糖人,付了銀子,讓商販包好,回了馬車。
到了胡府,走進寝間,恰逢衛青穿戴好衣服,擡眼看他。
十三将手裡的糖人遞給她,道:“路上瞧見像你,便買了,瞧瞧?”
衛青接過,莫名看了他一眼,這麼些日子出去還是第一次帶東西回來,忍不住問道:“别是背着我幹什麼壞事了吧?”
十三讪笑:“沒有,就是瞧着像你,随手買了。”
衛青不甚相信的瞧了他一眼,将包裝拆開:“這哪像我了,一點兒也不好看。”
十三輕笑,上前,低聲道:“是是是,公主之美,凡物如何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