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儀師姐,你好些了沒?”
雲淩月掀開門簾,從外面走了進來,陽光從紙窗縫隙滲透,灑在淺白的薄被上,喚醒了睡着的符令儀。
她迷迷糊糊地開口問:“淩月,什麼時辰了?”
距離上次魔尊越槿來挑釁,已經過去了八日,符令儀在那時受的傷有點嚴重,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幾個資質較老的師妹輪流管理宗門事務,才讓她得到了短暫的平和修養。
雲淩月放下手裡的餐盤:“辰時了,師姐,先喝今日的藥吧,哦對了,我聽絕緣峰的幾個小門徒說,掌門今日可能要出關。”
“提前出關?為何,”符令儀念了一遍清潔訣,拿起勺子,舀了一口仙草藥湯,放在唇邊吹涼,“掌門修行許久,沒有要事,她何必如此。”
“好像是......”
雲淩月低聲,湊近了她耳邊,偷偷摸摸地說:“好像是山下出了點事,就是那個一直野心勃勃、處處和咱們劍宗比較作對的玄濯派被魔教全滅了,聽說,連幼小孩童的屍骨都沒找到,要我看,修真小報一點沒錯,那魔尊絕對是妖魔變化,吃人的,把人吃了個精光!”
“淩月,你又亂看怪書,這世上隻有妖獸,哪來的妖魔。”她歎氣,仰頭喝光藥湯,下床坐在鏡子前。
符令儀從不信這些妖魔鬼道,她隻信眼見為實。
魔尊越槿,不過是個稍稍厲害些的魔修,她總有一天會超過她。
雲淩月嬉笑着走過來,拿起木梳緩緩地替她梳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沒亂看,反正,反正掌門肯定是因為這件事才臨時出關的,她要和其他的門派聯手,消滅魔教,光複正道。”
光複正道?
掌門此人連宗門内的事情都漠不關心,從不招收親傳門徒,兩耳不聞窗外事。魔尊多次上門,把重香劍宗的臉皮放在腳下踩,她也毫不在乎。
這樣的人,會放棄自己的修煉時機,特地出來光複正道?
心裡這麼想,但符令儀面上不顯,她淺笑嫣嫣,望向鏡子:“是啊,有掌門師尊出手,邪祟将無處遁形。”
果不其然,太陽還未挂上最頂端,掌門便傳喚她去主峰。
符令儀換了一身素白衣衫,她把滿頭青絲高高束起,别上銀色的束冠,單膝跪地,偏頭擡眸主峰殿上背手而立的人。
“參見掌門師尊。”
那人好似沒有聽到一般,遲遲沒有喊她站起,她便一直跪在地上,膝蓋都有點麻木。
“令儀,坐。”許久許久,悅耳動聽的聲音才從上方降下。
符令儀撐着佩劍,挺直站立身子:“多謝掌門,我站着便可。”
“許久未見,你還是這麼講規矩,怪不得逸清那麼看重你。”
那人轉過身,發絲如瀑布般垂下,順滑光澤,那對上挑的鳳眼下方各有一顆淚痣,笑容深入眼底。
見她不答,掌門也沒有怪罪:“此次傳喚,是有要緊事,你可有聽說玄濯派,被魔教滅門的慘案?”
還真被雲淩月說準了。
“回掌門師尊,令儀有在幾個多話的門徒那裡聽到過隻言片語,但具體實情如何,并不清楚。”
“門徒多話,那就是你這個做大師姐的失職,”掌門坦然,輕撫殿上的雕欄石柱,“要好生管教,莫叫他們多嘴。”
隻字不提自己的職責。
符令儀隻得俯首答應。
她又多點了幾句,問了功課進展,還順帶問詢了雲淩月的近況,這才悠悠然道:“那魔教屠門之事,并非空穴來風。”
合着鋪墊這麼久,左彎右繞的,就等着說這一句話。
“魔教之人心狠手辣,向來與正派不睦,尤其那魔尊,更是屢屢進犯我重香劍宗。我還聽主峰的門徒說,上次她來,你輸了。”
一陣寒氣襲來,符令儀心下一驚,忙又跪地,手中佩劍掉落,發出清脆的撞地聲。
“......掌門師尊,是令儀輕敵了。”
“你最好是輕敵了。”
掌門臉上還挂着淺笑,但語氣低沉下去,眼睛裡有看不懂的晦澀神情:“重香劍宗不與它人争先,可世人皆知,我們宗門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有我坐鎮,有逸清輔佐,作為門下首席的你,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做有辱師門之事。”
“徒兒謹記。”
威壓解除,掌門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走下來将她扶起,撿起地上的佩劍,遞還給她。
符令儀一臉驚異,趕忙接過。
“既是魔教所為,作為正派之首,我們更不能作壁上觀,那麼明日的同盟大會,就由你代勞,替我出席一趟。”
一隻手拍上了她的肩膀,那張臉在她的眼前放大,唇齒輕啟:“放心,絕不讓你一人迎敵,雲淩月陪你去,你再多點幾人,我在後方保衛你們的安全。”
掌門自然還是不會出手的,符令儀對此絲毫不抱希望,從進入宗門以來,她便從未見其展露過功法。她謝過掌門,表示自己知曉,這次絕不會再輸。
随即暗暗咬牙,如此頂好的機會,一定要徹底挫敗魔尊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