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着搖了搖頭,站直身子卻還是沒有去對上長谷川伊織的目光,“我先去工作了,還有……很多照片需要精修。”
VENVS STUDIO的關店時間是晚上十點,除非是需要拍夜景沒法及時關門,否則的話都會在這個時間點準時鎖上店門,而一般來講大概過個十五分鐘,将店裡的物品都收拾好之後,雪之下便會換回日常的衣服從店鋪後門走出來。
她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手冢國光。
連續對着鏡頭和電腦屏幕工作了幾個小時的雪之下十分自然地認為這是幻覺,畢竟按照手冢國光的作息現在應該呆在家裡的床上準備睡覺或者已經睡着了才對。
八成是拍照和修圖的時候人臉在眼前閃過太多了,在視網膜上造成了假象,她這麼說服自己,于是熟視無睹地從他身側經過,邊打哈欠邊甩了甩自己長時間握着鼠标的手。
手冢眼睜睜地看着她從自己身邊經過,明明方才已經和她對上了視線,她卻好像完全不認識自己一樣忽視了他的目光,就這麼徑直越過了他的身側。
他愣了愣,沒有想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回頭就隻看見她正伸着懶腰的背影。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隻是去冰帝進行交換學習,不是去哪裡偷偷默默地做了什麼不知名的腦部手術吧?
“雪之下。”
前面的背影一頓,随後緩緩地回頭看了過來,目光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把他完整地打量了一遍之後問道,“怎麼真是你?”
“什麼?”他不太理解這話的意思,難不成他還能是假的?
她微微張了張嘴,剛想說覺得他不太可能出現在這兒,眼神就已經瞥到了他肩膀處的衣服被網球背包壓出的褶皺和有些風塵仆仆的領口,将自己剛剛想說的話咽了下去,“沒什麼。”
這裡距離青學并不近,以前她從青學出來路上也需要花上四五十分鐘,她不知道他在這裡又等了多久。
“你怎麼會來這兒?”她問道。
“訓練結束後在對面的店鋪買了一些書,碰巧看到你在工作,就多等了一段時間,”他平靜地解釋。
事情的發展确實如此,沒有一點兒差錯,隻是那些書未必需要在這家書店才能買到,所以他充其量隻能算是繞了個遠路。
她怔怔地應了一聲,垂下眸子的同時忽然想到了什麼,搶在手冢開口之前說道,“我送你回家。”
正要說出同樣一句話的手冢險些不小心咬到舌頭,可雪之下已經自顧自地往前面地鐵站的方向走去,他也隻能快走幾步跟在了她的身邊。
……這不應該是我的詞嗎?
在站台處等車時,雪之下輕輕咬了咬嘴唇,下意識地撕去了唇上拔起的皮,甜腥的淡血味在口腔中散開。
她點了點腳尖,出聲說道,“我有事情想問你。”
“嗯?”他偏過頭看向她,隐約從她眉宇間讀出了幾分忐忑。
她呼出一口氣,擡頭對上他的目光,問道,“你覺得,婚姻是什麼?”
地鐵到站的電子提示音響起,随後便是地鐵的轟鳴聲如同海水一般包裹着他的耳蝸,唯有眼睛才能捕捉所有,世界隻留下影像。
地鐵的幾節車廂滑過他們的身側,車廂的燈光在分割的車窗下在他們身上落下黑白分明的色塊,讓他眼中的影像忽明忽暗。
他沒說話,很快轟鳴聲停下了,周圍的一切也變得清晰可聽。
她将目光放在面前的地鐵上,像是怕他誤會似的又補充了一句。
“先說好,我就是為了剽竊你的答案才問你的,以後可别找我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