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之神好像突然降臨到甯安身上。
他開出酒單,雖然隻有五千元,群裡的煙花和‘666’刷爆。
找他訂酒水的是個富婆,六十多歲,滿臉橫肉,十根手指戴了八個戒指。
楊勇一臉嫌棄,“五千的台你也接,等着被這種摳門老女人占完便宜。”
甯安為即将到來的客人做準備,沒有理會楊勇。
謝涿亮麗地出現在門口,擺出個妖娆的姿勢。
“有功夫在這裡陰陽怪氣,還不抓緊時間維系客戶,月底時你怕是五千的單都接不到。”
他在Mu一向嚣張,嘴巴更是得理不饒人,沒被同行聯合搞下去,就因為謝涿不搶單,有時候還給别人甩單。
最近他專盯着楊勇,等楊勇跟客戶聊得差不多,三言兩語就把人拐走,氣得楊勇告狀都沒辦法,客戶自願的。
楊勇氣得要死,翻着白眼往外走,“哪個像你這麼好命,都要給闊少當情人了,記得賣久一點,不然想再回Mu,Mu可不收背景不幹淨的。”
楊勇剛走,謝涿啪地關上門。
一雙漂亮的眼睛恨不得吃人。
污言穢語以漢語六級水平流利地飙出來。
Mu對工作人員的要求隻要無犯罪記錄即可。
楊勇這麼說就是專門戳謝涿的痛腳。
曹文生的身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金市最大上市公司曹董事的兒子,也是指名道姓的接班人,他家除去有錢還有權,謝涿這輩子都隻能當見不得光的情人。
還是三到五個月的短期情人。
不過曹文生大方,願意的人趨之若鹜。
楊勇不過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何況大家都是男人,不怎麼顧及名聲。
謝涿走過來奇怪地看着甯安,語氣還有些沖,“怎麼不穿我的衣服?”
甯安穿着自己的簡單衣着。
白體恤搭配一條牛仔褲。
“王姐不喜歡打扮太時尚的。”甯安有些不好意思。
“該不會她的初戀情人就你這款?”
甯安頓了頓,“她說是第一任老公。”
謝涿沒好氣,“你不會真的想在這行深耕下去?”
夜場的水太深,再聰明的人都待不長久。
甯安猶豫片刻,“你真的要跟曹老闆談戀愛?”
謝涿拖來闆凳坐下,抱着胸抖了會兒腿,一副煩躁的樣子,“什麼談戀愛,你又不是不清楚曹文生那夥人什麼德行。”
甯安垂下眼睛,他擔心自己露出異樣。
謝涿的八卦雷達最發達。
但對方沒功夫留意甯安,“若真的做了,我這名聲就不好了。”
甯安奇異地擡起頭,他不覺得謝涿在乎這個。
謝涿瞪着甯安,頓時氣得沖起來,“甯安你個沒良心的,你那是什麼眼神?”
甯安隻好求饒,兩人打鬧了一會兒,謝涿說,“學霸,幫我出出主意呗?”
謝涿想當網紅,不是到陳總的啟邁傳媒,上次鑽石手鍊事件後,他關注了對方和旗下公司的幾個藝人,沒事就翻他們的賬号,還鑽直播間去看過,滿屏的禮物刷得謝涿心思晃動,總的來說有些想法。
“我不想簽公司給人打工,要做就自己當老闆,但你也知道這種賬号要做起來不是一天兩天,如果我跟曹文生簽了合同,萬一賬号做起來被人翻出老底,那簡直能吐血。”
原來如此,就說謝涿怎麼在意起名聲。
甯安給不出意見,他對網絡一無所知。
而且他的聰明勁似乎全部用到學業上。
但是他挺看好謝涿,“你要不先試試,如果不行再……”
謝涿驚叫,“甯安你變了,你居然勸良為娼。”
甯安閉嘴。
謝涿打算做美妝時尚博主,但是從哪個角度入手還沒想好。
他告訴甯安,像曹文生那種人看似将選擇權放在他手上,實際不然,謝涿暫時不想得罪曹文生。
如果真的走到簽協議那步,他一定狠狠挖走曹文生一坨肉。
也不知是不是甯安的錯覺,謝涿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王姐發來信息,說人已經到門口。
甯安出去迎接客人。
燈紅酒綠的世界熱鬧喧嚣,每桌客人臉上都沾染着誇張的笑容,仿佛人生在握。
在今天之前,甯安很難想象在謝涿臉上看見猶豫的樣子。
他一直覺得像謝涿這種人。
不,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都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至少能決定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而不是像他,從六年前開始就一直被生活推着走。
其實更早,從他蹒跚走路到牙牙學語,再被高院長往手心塞來第一支筆,他也被生活推着走,走一條認真學習,成為有用的人這麼一條路。
他們出生在蒲公英,他們就是蒲公英。
在脆弱的莖上成熟,被雨水打落,隻有運氣極好的,借着風,飄搖一生,落到無人知曉的角落。
甯安不知道命運是什麼,也看不到未來。
但他突然想到高中時讀到的一本書,書上這樣說:人生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的人生,所以大膽的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活在當下,抓住周圍一切的美好。
王姐帶了幾個老姐妹,比起跟營銷玩樂,她們更喜歡回憶往昔,甯安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在大家酒水見少時,及時添上酒水,大家對他很滿意。
淩晨結束,甯安送人出去。
王姐抓着他的手說,第一任老公要是脾氣這麼好兩人也就不離婚了。
外面下了雨,甯安展開披肩搭在王姐身上。
王姐拍拍他的手與姐妹們結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