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缺上班的圖書館在縣城中心,按照排班表出勤,早晨不到七點半就要出門趕公交,正好能趕上八點半打卡時間。
最初上班那兩天,小魚兒擔心他鬧出什麼笑話,會跟着一起去,裝成讀者待上大半日,第三次就沒能起得來床,下午才到圖書館陪花無缺幾個小時。再後來就沒去過,畢竟那是花無缺的工作,該碰的壁總要他自己嘗試過,才能有所進益。
而縣城中心比鎮上熱鬧,吃得也多,花無缺下班順路買些點心零嘴回去。他買了小魚兒點名要的蒸糕,照常乘車回家,傍晚的陽光不及中午那般熱烈刺眼,夕陽斜照,整座城市都鋪上了一層金色。
汽車到站,步行還有近二十分鐘的路程,花無缺卻在站點看見了小魚兒。戴着墨鏡的小魚兒坐在電動車上,沖他吹了一聲口哨,“帥哥,需要搭便車嗎?”
花無缺坐到他身後,抱着那一盒蒸糕回答:“需要。明早還能搭嗎?”
小魚兒很誠實:“司機早上睡覺,恕不營業。”又自吹自擂起來,“小店小本經營,每天下午五點半後開門,六點閉店,雙休。司機車技一流,機不可失啊!”
花無缺不由笑起來:“需要預約嗎?”
“不需要,若無特殊情況,營業期間随叫随到。”
附近路面開挖幾回,遲遲沒有徹底補平,車子跑起來很是颠簸,花無缺一隻手環住小魚兒的腰,問他報酬是多少。
小魚兒顯然沒想好,隻說本店支持先用後付,滿懷好奇地問:“是輕功快還是騎車快?”
花無缺認真思索片刻,回答:“如果我隻用三成功力,騎車快些,用五成功力就是輕功更快。”
“那你用十成功力,豈不是飛起來了?”
花無缺還真沒有嘗試過将内力全使在輕功上,畢竟他隻用六七成,就已身輕如燕,出神入化。
“你可以坐飛機,那才是真正的飛行。”
“借助外力就沒意思了。”行至平坦路段,小魚兒陡然加速,在風中喊話:“手機拿出來,放首歌——”
花無缺下巴靠着他肩頭,湊近他耳邊問:“什麼歌?”
小魚兒耳根微麻,不免心神恍惚了一瞬,“海闊天空。”
聽到這個名字,花無缺随口一問:“你看過大海嗎?”
“沒有。你看過嗎?”
花無缺:“向往已久。”
“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去看海。”
前奏零碎緩慢的鋼琴聲悠悠而起,各種樂器随着樂曲融入節奏中,慢慢拉起聽者的情緒。這是一首粵語歌,行進到副歌部分,小魚兒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嗓音微沉悅耳,給這首歌注入了獨特的朝氣。
花無缺看過歌詞,說:“我原本以為這首歌唱的是大海,現在發現它的意境和你有些像。”
“哪裡像?”
“我也說不清楚,就是一種感覺。潇灑、堅韌、奮不顧身。”
從車站騎車回家隻要十分鐘,小魚兒拐到附近一條觀景河邊,河道兩岸樹木茂盛,比大路涼爽。花無缺問他為什麼不回家。
小魚兒說他沒有坐過電瓶車,要帶他兜風,還讓花無缺唱歌給他聽。
花無缺習得君子六藝,會彈古琴,倒沒怎麼試過唱曲。他想起最近聽的一首歌,慢慢低唱起來。
這是今年春節晚會首唱的新曲,是兩位實力唱将時隔多年再次同台合作,在歌曲榜上霸榜了幾個月。
花無缺無伴奏清唱,擺脫了原曲調的束縛,将他沉穩柔和的音色展現得淋漓盡緻。
繞過河岸,小魚兒一路騎向公共地下車庫。斜坡很陡,載了兩個成年人的電瓶車更不好控制,如火箭般蹿到地下,快碰上牆壁才刹住車,花無缺撞在小魚兒後背上,痛得捂住鼻子。
他跳下車,闆着臉道:“以後你騎車時,我不會再和你說話了。”
小魚兒回頭:“為什麼?”
花無缺:“你會分心。”
小魚兒有些委屈,停好車追在他身後問:“如果我想和你說話呢?”
花無缺:“那我也不會回話的。”
*
二人參與的美妝視頻反響意料之外的好,短短一周點贊數就突破十二萬,屠山海也趁熱打鐵,自己拍了兩個不同風格的視頻教程,熱度都很可觀。
但請兩位古裝帥哥出鏡的呼聲一直居高不下,屠山海不願過多打擾他們,隻做最後一期限時返場。
八月的周末,他們如約來到屠山海家進行拍攝。服裝還是上次那兩件,幹幹淨淨地挂在人體模特上。屠山海把客廳裡的家具全都移走了,騰出一大片空地給他們發揮,又拖來一隻大紙箱,都是給他們準備的武器,大小彎刀、三叉戟、長度不一的匕首寶劍和弓箭,基本塑料和木質,有兩把仿真匕首還算看得過去。
小魚兒挨個看了一遍,選了把三十厘米長的匕首,“屠姑姑,你從哪兒搞來這些玩具?”
“二手市場呀。我上周過去,正好看到有人在賣,論斤稱的。”
花無缺想選那柄仿真長劍,小魚兒讓他拿着比畫一番,又嫌棄地丢回去。
“高手配寶刀,讓你拿這麼個玩具,簡直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不如……你不用武器?”
花無缺:“……”比起掃把杆,仿真劍已經非常不錯了。
電腦桌後的屠山海一拍桌子,向小魚兒招手,給他看過快遞單号和商品詳情,“差點忘記最要緊的東西……你去郵遞點找找,記得檢查,仔細檢查!兩百多錢呢!”她捏捏小魚兒的臉,“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