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瑾将銀子握在掌心裡數了數，朝掌櫃點頭，“多謝。”

“對了掌櫃，還要煩請你給我找幾本書。”

“哦，”掌櫃了然，“是上次你要我幫你留意的那本絕版的《生意錄》是吧？那書主與我約定的日子是下旬，書還未到呢。”

“不是，是幾本關于手工炮制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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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掌櫃給的書，戚瑾步履匆匆帶着春菊回家，趁着這幾日還算有空，要将這幾本書全讀一遍才是。

“戚小姐！戚小姐留步……”

戚瑾尋着聲音回頭一看，正是許鹭。

“你這是……？”

“戚小姐，我家主子正在仙客居吃飯，正好瞧見了戚小姐，想邀請您去樓上一聚。”

戚瑾順着他的動作擡頭看去，果然看見裴修竹站在窗邊，漆黑的眼眸深邃，不錯眼得盯着她瞧。

戚瑾有種被獵人盯上的感覺，眉心一跳。

“倒是沒想到今日又這般巧。”戚瑾朝着許鹭笑笑，笑意卻勉強。

原因無他，她與裴修竹偶遇的次數實在是有些頻繁，這對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無甚好處。

“是啊，要麼說小姐與我家公子有緣，日後更是長嫂與弟弟的關系，實在是親上加親了。”

許鹭沒法解釋，隻能岔開話題，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不然總不能告訴戚小姐，原本半個時辰前他家主子就用好飯準備走了，結果起身的時候從窗邊看見了戚小姐進店，便讓自己來守着，等戚小姐出來時将人截下。

許鹭這話說得倒也沒錯，明年初便都是一家人了，也不便過分生疏。

雖然每一次戚瑾見到裴修竹的時候，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危險感，但她畢竟是他嫂嫂，他應當不會也不敢做什麼。

“那就麻煩你領路了。”

房間的門被退開，戚瑾目光掃過桌面，一桌子的殘羹冷炙，旁邊擺着兩盤糕點，一盤棗泥糕，一盤馬蹄酥，都熱氣騰騰的，看樣子是剛端上來不久，連擺盤都整整齊齊的，未曾被人動過。

看樣子許鹭的确沒有騙自己，裴修竹隻是在這兒吃飯順便瞧見了自己，戚瑾提起來的心又落了回去。

裴修竹聽見動靜轉身，勾起一抹淺笑，“你來了。”

他今日穿了身從前從沒見過的紅白色相間的衣袍，比起以往的一身青色尤為醒目，今日拿的扇子也不是往日的墨色山水畫，是淺藍色的扇面，扇柄上嵌着顆紅色的寶石，與他衣衫正為相稱。

因為扇面沒有展開又被裴修竹的手握住大半，戚瑾不知扇面上是題字還是山水，隻知道顔色十分漂亮，不過真要形容的話，恰巧與她今日穿的衣裙顔色相仿。

再往上……

再往上便不好也不敢多看了。

戚瑾移開視線，斂眉垂目，緩步走過去，生怕自己又被裴修竹那張天神下凡似的臉攝住了心魄。

“我對裴公子的承諾已經應允，戚璟也與裴世子退了婚，不知裴公子叫我來又是為了何事？”

這話裡抱怨意味明顯，像是說裴修竹擾了她的閑适，裴修竹嘴角一僵，笑意逐漸收斂。

裴修竹冷着臉從袖子中拿出了讓許鹭早就準備好了的匣子，打開放到了戚瑾面前，“上次許諾了你的，今日拿給你。”

戚瑾側頭一看，竟是兩隻惟妙惟肖的兔子花燈，這兩隻花燈與那夜她從牆頭取下的那隻小了一圈不止，兩隻手掌剛好能完全托舉住，做工卻十分精細，四顆紅色的小眼珠齊齊對着戚瑾，将她萌了個不行。

她眼中盛滿笑意，擡頭說道，“這兔子很可愛，謝謝裴公子。”

裴修竹嘴唇微動，頓了一刻才吐出生硬的兩個字，“不謝。”

心裡卻在氣惱，剛剛開門瞧見他時就那般不喜，連擡頭多看他一眼都不情願，這會兒兩隻小兔子——還不是活的，便将她哄得昏頭轉向的。

他也是今天才頭一次發現，他原來還沒有兩隻兔子能讨人喜歡。

還是兩隻死兔子。

這般一想，裴修竹便更氣惱了。

“不過就是一個物件，不值得裴公子親自跑一趟的，叫下人來送便是了，這般麻煩裴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

這話說得有些客套得過分，裴修竹的臉色刹那間又難看了起來。

“不麻煩，我聽說戚小姐不是馬上要嫁給我哥哥了嗎？那日後便是我的嫂嫂，”裴修竹将“嫂嫂”二字喊得格外重，“給嫂嫂送個東西，修竹怎麼自稱麻煩。”

這下輪到戚瑾的臉色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