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喜娘又是互相看了一眼,以往她們倒是也遇到過有心急的新郎看到新娘便移不開眼急着趕人的情況,可面前這位也不是新郎啊……
後面的儀式這位戚姑娘是應當同這位裴公子來,還是同那位裴世子啊?
“回公子,還有最後一項喝合卺酒,”最後還是一位喜娘率先站了出來,“酒在桌上,公子自便,我們便先下去了。”
喜娘和屋内的下人魚貫而出,屋内隻剩下戚瑾和裴修竹。
裴修竹走到桌前,倒好兩杯酒拿在手中,随後轉身看向戚瑾。
“這合卺酒,你是要與我喝,還是要等到待會兒同哥哥喝?”
自然是要同她夫君喝的,可是看着裴修竹似笑非笑的表情,戚瑾又不敢直說。
“你哥哥何時過來?”
“哥哥,呵……”
裴修竹原本也隻是想逗逗戚瑾,這會兒見她如此挂心裴景珩,忍不住語氣更惡劣了幾分。
“嫂嫂着什麼急啊,哥哥總要在前廳宴請賓客,一時半會兒還過不來。”
“怎麼,嫂嫂一刻見不得哥哥便想了不成?”說着裴修竹将手裡的一隻酒杯遞到戚瑾面前。
戚瑾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罷了,連堂都拜過了,不差這一杯酒了。
二人将酒喝下,裴修竹也再沒有理由待在戚瑾同裴景珩的婚房,他可以騙自己騙戚瑾說喝合卺酒是新婚的儀式,但總不能用着裴修竹的身份把戚瑾的蓋頭掀了同她圓房吧?
“既然婚事儀式已成,我便不打擾嫂嫂了,我這就去前廳找哥哥要他早些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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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修竹走後,戚瑾僵硬的背脊都放松了不少,明明每次裴修竹見她時都未曾傷害過她,上次還怕她着涼送她外袍,她卻總是對他有種莫名其妙的懼意。
說懼意也并不十分準确,倒是更像是一種面臨危險時的直覺。
還沒等戚瑾理清今日裴家為何要讓裴修竹前來迎親,門口便傳來“吱呀——”一聲。
戚瑾還以為是裴景珩來了,連忙直起腰端坐。
“小姐,裴世子人呢,還沒來得及回房吧……”春菊輕手輕腳得環顧屋内四周。
“春菊?你怎麼回來了?”
“你不用瞧,裴世子還在前廳宴賓客呢。”
春菊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從袖口掏出一樣書一般的物件兒,“哎呀,小姐,都怪我這糊塗的記性,來之前劉夫人囑咐過我了,讓我再給小姐瞧瞧這書上的東西溫習一下,我剛剛竟全然忘了個幹淨……”
春菊連忙将書遞給戚瑾,随後又偷偷摸摸溜出了門。
戚瑾拿過書來一看,上面是大大的三個字——《女兒經》
戚瑾不禁莞爾一笑。
娘也真是的,雖然她也知道自己的繡工不像話,但是哪有新婚夜還要溫習功課的?
何況她現下也不可能再重新繡個肚兜不是?
戚瑾胡思亂想地翻開了書頁,看着前幾頁時隻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等到再往後翻,書中人物越發猖狂,戚瑾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下一刻那本書便從手中飛了出去。
“吱呀——”
門在此時打開,戚瑾帶着還來不及收回的驚訝的神情,扭頭看向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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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裴修竹離開婚房之後便回到了後院,在房中批了好一會兒公文。
他心不靜,公文自然也看不下去,好半天才能翻開一頁。
一旁的許鹭知道他今夜沒有心情,勸道,“要不公子直接回婚房吧,早早将戚小娘子……不是,是小裴夫人騙過去,公子也好無甚心事回來處理公務。”
許鹭的語氣裡甚至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可憐。
他們公子可是長這麼大連個心悅的女子都沒有,如今一下子便娶妻了,替哥哥娶的便也罷了,還因為種種原因要一直扮成裴世子與那戚小娘子周旋……
唉,想想都是夠頭疼的。
裴修竹瞥他一眼,将他未明說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嘴角牽起一抹笑,沒跟他這個蠢貨計較。
處理公務……
真當他進了那婚房還舍得出來一般……
不過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裴修竹便讓許鹭取出一旁挂着的婚服穿在身上。
裝模作樣坐上輪椅快要出門時,裴修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右手一個用力,将輪椅退了回來。
随後他取起桌上的酒壺,往自己的衣襟處倒滿了酒,直到能聞到明顯的清酒味道,裴修竹這才搖着輪椅的輪子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