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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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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黑的發絲從他臉頰側劃過,阿爾伯特這才恍然驚覺他們竟然離得如此之近。茶幾桌面的兩杯紅茶早已在地毯上涼得透徹,連茶香也所剩無幾。樂隊的節拍透過牆壁與地面傳導而來,震顫得他心髒發麻。

他咬了咬舌尖,強迫自己更加冷靜,卻品嘗到了苦澀。

“現在你可以吻我了,阿爾伯特。”

鮮血般的嘴唇吐出陷阱似的單詞,讓他毫不懷疑自己下一秒就會被她的毒牙刻上深深的痕迹、注入毒液。

阿爾伯特低低地歎氣,擡手覆在她的眼睛上,遮擋住那雙攝人心魄的眼,也抵擋了她的動作。

“我很抱歉,瑪蒂娜。”他低聲道。

掌心下,鴉黑的睫毛一動不動地抵着他的肌膚。她毫無所動,連眼睛也不眨,目光依舊隔着手掌直直地紮向他。

“你不必道歉。”她的語氣很冷,阿爾伯特分不清她此時是否真的冷靜,還是仍然處于那種病态的亢奮狀态,“即使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你依舊可以輕輕松松地成為一個既得利益者。”

你既可以成為吸食她人血肉的既得利益者,還可以潔白無瑕地聲稱自己純潔無辜,從未對不起任何人。

“我想為你做些什麼。”

“你想為我做些什麼呢?”她的尾音上揚。

“有很多貴族,他們子嗣不豐,隻有女兒,他們不得不讓不認識的親戚繼承自己的大部分遺産與爵位。”阿爾伯特慢慢地說,“與其給外人,不如給自己的女兒——他們會希望女兒擁有繼承權的。”

阿爾伯特看不見瑪蒂娜的眼睛,但他卻能夠看見她的嘴唇漸漸勾起弧度,露出怪異的微笑。

“是嗎?”她反問。

阿爾伯特頓了頓:“其他貴族也會這麼希望。”他壓低聲音,“他們都會希望自己娶到的妻子是那樣一位繼承全部遺産的人。”

瑪蒂娜爆發出一聲尖銳冷嗤,但是她沒有笑。

“你會幫我,是嗎?”

她原先被阿爾伯特抓住手腕的手動了動,轉而握住他的手心。——那是一個結盟似的握手。

“是的。”

他反握住她的手,遮擋她眼睛的手掌也放下了。

“這樣伊麗莎白·巴托裡小姐才更有機會成為你合法的繼承人。”

“你見過她,你覺得她怎麼樣?”

“我還不認識她。”

“哦,伊麗莎白啊。”瑪蒂娜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向阿爾伯特,“她在父母的主持下和一個年輕有為、富有英俊的男人訂婚了,可她不想被人擺布,也不想成為别人的妻子,于是她策劃了逃跑,求助于我。”

“她可真是位果敢的女士。”

“那你呢?阿爾伯特。如果你是位莫裡亞蒂小姐,你會成為我,還是成為伊麗莎白?”

阿爾伯特怔住了。

他對上瑪蒂娜那雙笑盈盈的眼。冷色的眼倒映着他,将他的無措、他的不忍、他的沉思以及冷靜徹骨的沉默的瘋狂全部收歸于眼底。

他如釋重負地笑了:“我會成為你,瑪蒂娜。”

瑪蒂娜放聲大笑。她掀開隔擋在二人之間的桌子,木質摩擦發出尖銳刺耳的動靜。她毫不在意,施施然來到他面前,彎下腰,施舍般在他嘴唇上留下一個滿是冰冷血腥味的吻。

阿爾伯特感到舌尖刺痛,不知是自己剛才留下的齒痕尚未愈合,還是因為被她森白的牙添上了新傷。

“恭喜你成功地取悅到了我。”她若無其事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向形容狼狽的他,“所以我也會保證那位紅眼睛小咨詢師的■照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阿爾伯特剛要說什麼,就被她打斷了:“你給我承諾,所以我也給你承諾。這很公平。”

舞台上,阿依達放聲高歌。她既希望愛人勝利,又害怕愛人的勝利帶來自己母國的覆滅,無論哪一方的勝利都會帶來自己的痛苦。在勝利詠歎調中,她痛苦萬分,向神明祈求以死亡了結這一切。

*

伊麗莎白一直坐在觀衆席間。直到第一幕結束,她才等來瑪蒂娜。

她沒有詢問瑪蒂娜發生了什麼。身為優秀的下屬,她不會過問上司的私事。

“唱的好嗎?”瑪蒂娜問她,“我剛才沒怎麼聽。”

伊麗莎白跟随周圍觀衆一起鼓掌。她收放自如地停下鼓掌,兩手交疊放在膝上:“以前在德文郡時我沒怎麼聽過歌劇,沒有什麼這一方面的審美,但我直覺她們唱的很好。”她頓了頓,“雖然我聽不懂她們唱的内容是什麼。”

舞台幕布徐徐降下,第一幕徹底結束,第二幕即将展開。

豎琴铮铮作響,為樂曲捏造出歐洲人想象中的埃及異域風情。

“很無聊的故事。”瑪蒂娜低聲為伊麗莎白講解這個故事,“等下埃及公主該出場了,作為阿依達的情敵,她會在第二幕謊稱拉達梅斯已死,試探阿依達的心意。”

“啊。”

伊麗莎白發出短促的歎息。

幕布展開,穿着淺金色長裙、頭戴綠松石孔雀石與祖母綠頭冠的埃及公主惬意地躺在黃金的貴妃椅上,背景的孔雀翎羽扇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她從躺椅上坐起。在衆人的合唱中,她的歌聲格外突出:

“勝利已經對你微笑,愛也會對你微笑。”

她仰頭望向天空的方向,伸出雙臂,甜蜜地歌詞:“來吧,吾愛!來吧,吾愛!”

環繞在她身邊的奴隸歡唱舞蹈,努力地取悅這位高貴的主人。她們獻上雜技,賣力演出。升降台從舞台下方升起,機關、繩索與齒輪辘辘作響。歌聲越發婉轉動聽,公主沉浸在喜悅之中,全然不知接下來會是怎樣的驚喜。

“來吧,吾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婉轉的歌聲戛然而止,飾演公主的女演員驚恐萬分地從躺椅上跌下,尖叫聲撕裂了合唱,也截斷了樂隊演奏。失控的爆鳴過後,飾演奴隸的演員們四散奔逃,死一般的沉寂過後是全場嘩然!

舞台中央的升降台處,那本該升上來取悅公主的雜技演員并不在那兒,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僵硬的屍/體,與旁若無人奮力将匕首刺入屍/體胸膛的恩德斯伯爵。

閃爍着黃金與孔雀翎光芒的舞台依舊幹潔,暗紅的血随着匕首的刺入與拔出從屍體胸口濺出,缺乏流動性,隻黏稠地凝滞在伯爵潔白的領巾上。

“啊,那不是——”從頭頂包廂處傳來故作驚訝的聲音,演技浮誇地擡高音量,“恩德斯伯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瑪蒂娜大笑出聲,大聲鼓掌。

“這才是這出戲的正題!”

她笑得那麼大聲,以至于整個歌劇廳都回蕩着她的笑。凄厲如夜枭的笑聲成為這場衆目睽睽下的謀殺最好的配樂,令在場所有人噤若寒蟬。

她明白莫裡亞蒂的戲路是什麼了!

多麼可笑的戲碼!他們想通過衆目睽睽下的死亡以刺激人們的憤慨,制造這種拙劣的戲碼,來為貴族探出把柄。

有效嗎?也許吧。

即便再怎麼憤怒,人們也終究難抵國/家的暴力機關。可是啊,那些下議院的人,那些各懷鬼胎擁護各自利益的人,他們終将憑借這場颠簸撥弄權力的遊戲,攪渾死水一潭的倫敦。

暴力與利益,它們就像是蒸汽機與煤,提供源源不斷的驅動力。

她笑容滿面地看着舞台上和舞台下的人們心懷鬼胎地表演,她看見渾身髒污的恩德斯伯爵被她的笑聲激怒,惱羞成怒地吼叫,舉起匕首向她撲來。

瑪蒂娜依舊鎮定地坐在原地,淡淡擡起眼皮,掃了他一眼。

一陣冷風擦過,匕首被擊落在地,叮叮咚咚地響。

夏洛克踢掉伯爵手中的匕首,随意地提了提因此而淩亂的衣襟。瑪麗安已經将伯爵擒拿在地,膝蓋牢牢壓在他的脊椎上。伯爵絕望地嘶吼,卻仍然屈辱地被一個女仆壓制在地動彈不得。

夏洛克憋了一口氣無處撒,瞪了瑪蒂娜一眼,一聲不吭地低頭查看起屍/體。

雪白的裙擺從他視野邊緣擦過,他沒好氣道:“大小姐,别來無恙啊。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那麼不怕死。”

瑪蒂娜低下頭,居高臨下地觀看夏洛克檢查屍體:“有什麼發現嗎?”

“屍體死于昨晚。”夏洛克扯扯嘴角, “可是伯爵知道自己殺了他。也就是說,有第三個人讓他以為他昨天殺了的人還活着,所以他才會有那種反應。”

他站起身,撩起額前散落的黑發:“哈,真有意思。”他瞟了一眼已經被船上警/察治服的伯爵,忽然壓低聲音,“不會是你吧?”

“我要害人的話可沒心思讓他出這麼大醜。”

“哈,那倒也是。”夏洛克斜着眼觑瑪蒂娜,“畢竟你是個聽從某個心狠手辣的男人命令辦事殺人的心狠手辣的女人。”

“想知道第三個人是誰嗎?”

“你知道?”

“我知道。”

夏洛克沉下臉,沉默了兩秒。他咧開嘴笑了,意氣風發地揚起頭:“開什麼玩笑,我可是偵探,謎題要自己解才有意思。”

他站起身,俯視瑪蒂娜,又忽然想起這位大小姐不喜歡這麼被俯視。可大小姐隻一如既往的沉靜地凝望他深色的眼,像一副被釘死在畫框裡的油畫。

夏洛克感到一陣瘾意從他心底瘙癢地爬遍全身。他有些想抽煙了,可礙于瑪蒂娜還在眼前,那即将伸進口袋拿煙的手指隻是痙攣似的動了動。

“唔,我的好姑娘來找我了。”瑪蒂娜看見伊麗莎白,懶洋洋地提起裙擺,擺擺手,“回見。希望下次我見到你的時候,不是在你因為吸入過量尼古丁或者其他藥物而猝死的葬禮上。”

“我才不會——”夏洛克剛要提高音量,卻暫停了,“啊。”

她走了。

*

半個月後,伊麗莎白跟随瑪蒂娜從阿姆斯特丹途經巴黎回到倫敦。

這一次她收獲不菲。

卡文迪許家族,他們的财富比她想象的要更龐大。這處曆史并不深厚的紡織公司隻是冰山一角,公司利潤在大小姐的财産面前微小得可憐。

在瑪蒂娜手把手的帶領下,她終于敲開了通往資産階級金字塔頂端的門,透過門縫捕捉到背後金光四溢的金融業的一絲微光。

行走在員工宿舍區的主幹道上,伊麗莎白微笑着接受路過各員工的問候。

工場的一切都井井有條。權力的規則在這裡已然建立,即使首腦不在,各個部件依舊能夠依照她劃定的軌道自行運轉。

悶悶的重響在伊麗莎白頭頂傳來,有重物從三樓墜落,砸塌了一樓的陽台頂棚,滾落在地面,發出悶響與慘嚎。

是一個男人。

他躺在破碎的頂棚廢墟中,慘嚎不止:“我的腿斷了!我的脊椎斷了!她要殺了我!是她把我從樓上推下來!”

一顆腦袋從他掉落的那扇窗探出來,觀察了一下情況,又不慌不忙地縮回去。貝姬從三樓邁着優雅的小碎步跑下來,焦急但不慌亂,請求路人幫擡起她這失足墜樓的父親。

貝姬的父親一邊嚎叫,一邊破口大罵:“你這個女/表/子!當初你一生下來我就該把你掐死,你這個想殺自己父親的瘋女人!”

貝姬清清嗓子,從伊麗莎白面前跑過,經過時還記得點頭以示問候。她優雅地來到父親面前,溫溫柔柔道:“父親,你喝了酒腦子不清醒。你現在骨頭斷了,以後可以變成一個生活無法自理的殘疾人。不過沒關系,我身為你的女兒,會好好照顧你。”

中年男人聽懂女兒的言外之意,頓時閉上嘴,隻敢痛苦地小聲哼哼。

伊麗莎白心情惬意地目送貝姬擡起她即将癱瘓的父親走遠。

在這次旅途中,瑪蒂娜小姐對她說:“伊麗莎白,從此人們知道這個名字将不再隻因為那位偉大的女王和簡·奧斯汀的小說了,還會因為你。”

瑪蒂娜小姐還說:“伊麗莎白,你應該已經發現我将你視作繼承人了,不是嗎?可是如果要實現這一切,我得首先擁有财産繼承權和支配權,你明白嗎?”

伊麗莎白明白。

她和瑪蒂娜小姐已經成了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體,瑪蒂娜小姐的願望也會成為她的願望。

她含着笑意觀察周圍形形色色的女人,她們昂首挺胸,充滿生氣。

但是還不急。

伊麗莎白在心中告誡自己。

得再等等,直到她們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直到外面的人都向往這裡的生活。

已經過慣了自由人的生活,就不會想回到十指被冷水浸得生滿凍瘡、即使發着高燒也要做飯伺候丈夫的生活。她們能有如今的生活,全都歸功于瑪蒂娜小姐。

一旦瑪蒂娜小姐失去對資産的掌控權,她們會比誰都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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