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街上熱鬧了起來,和平日裡不同,争執聲多過叫賣聲,一波又一波的官兵壓着人回去,也不知是犯了什麼罪。
夜裡她本想出去找找靈感卻被攔下,平日裡繁華熱鬧的衢州城晚上多了宵禁,無論是商業活動還是個人活動全部都禁止。
“衢州,怕是要亂了。” 一早起來,樓下喝茶的大爺捋着自己黑白相間的胡子咽下最後一塊餅,和旁邊人說自己這輩子吃的鹽組比吃的飯還多。
和現代那些愛一邊看晨間新聞一邊對時政品頭論足的男人一樣。
一語成谶。
最先開始的是一位住在别院要去祁梁趕考的學子,清晨被房主發現倒在院子的水井旁,身上密密麻麻起了很多疹子,臉色隐隐發青。
待送到醫館時人已經斷了氣,大夫搖搖頭,看不出是何種病症,就放了過去讓人帶走埋了。
接下來幾天陸陸續續又有許多人出現了同樣的症狀,但依舊無藥可解,這次衆人終于意識到是新的時疫到來了。
“看來這衢州城是呆不得了。” 老百姓收拾自己的行李,都前往城外躲避。
“姑娘,你還不走麼?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 客棧的人反應很快,這才第二天就全部空了,隻剩掌櫃正在給行李打包。
“有要事在身,暫且還走不了。” 丁南煙搖搖頭,表示她可以留在這給掌櫃看幾天店。
這時疫來的古怪,為何剛有流民之亂就爆發,雖說人流密集會有些傳染病的産生,但巧合的是這疫病大部分感染的是流民,少部分是衢州的百姓,官員和稍大些的商隊竟無一人中招。
“建議宿主不要貿然行動。” 系統強烈反對丁南煙隻身去調查這件事,讓她專心寫作不要什麼事都摻一腳。
“系統沒有防病毒傳染功能。” 說到這,她躍躍欲試要飛出去查探的腳才收回來。
......
"我們隻等丁南三天。" 裴清浔看了看太陽的角度,在這個破敗的村莊幾人已經足足呆了兩天半,如果一直無限制的耗下去他們的補給無法支撐到下一城。
“許是丁公子被什麼事絆住了。” 錢月說再多加一天也并非不可。
“是啊,一路上少不了丁兄相助。” 錢璟也附和。
“一日複一日,你們是想在待到兩鬓斑白在此地度過餘生不成?” 裴大人一旦決定什麼事,說的話就格外犀利,堵的衆人啞口無言。
“有人來了。” 宇文泓将錢月拉到身後,目光警惕的看着村莊的入口處。
“你們是誰? ” 來者是一男一女,年紀都不大。
“我們是從衢州剛逃出來的。” 二人解釋他們是城中賣豆腐的年輕夫妻。
“出什麼事了?” 他們雖然早有預料,此刻的心也不禁高高的提了起來。
“城内爆發了時疫,死了好多人。” 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一切,那兩人還是心有餘悸,慶幸自己機靈跑的快。
“那,那丁兄? ” 錢月看起來都快哭了。
“他不會有事,那小子命大得很。” 宇文泓拍了拍小姑娘的肩,安慰道。
“我們回城吧,說不定我有辦法?” 一直在隊伍裡沒什麼存在感的許芩擡頭,眼中滿是身為醫者的堅毅。
他下山本就為曆練,如今百姓和朋友有難怎能撒手不管。
衆人的目光都望向一路上都在進行決策的領導者。
裴清浔在聽到時疫二字的時候臉色就難看了起來,身型微晃了一下又很快穩住,用低沉的聲音盤問着那二人城中到底是何種境況。
丁南,又是丁南,一路上為何他總是給人找麻煩,讓人牽腸挂肚。
理智上就應該抛下這個總是會絆住他前進腳步的麻煩,但每每想到過去二人糾纏不清的過程和他在船上松開手時無奈的笑容,裴清浔便無法放任這一切。
衢州,他們不得不闖過這關才行。
生要見人,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挖出來好好痛罵一番才行。
“我們回城。”
斷崖上,樹葉已經開始零零碎碎的朝下落,秋天的第一陣風将男人的衣角卷起來,他擡起頭朝遠處望去。
他第一次,走了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