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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酉時七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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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姐說我知道,“白天和晚上交替的時候。唉!我瑪瑪以前跟我說,這個時辰最兇險。那些鬼啊怪啊,都得趕在天亮之前回去,所以我從不敢這時候睜眼,縱然醒了,也閉着眼。在宮裡就更不用說了,當差多累,哪還有空去想這些事。”

連朝凝神一瞬,便聽見外頭的小宮女急匆匆在窗子外說話,“連姐姐,老主子來了,主子爺讓你上跟前回話呢!找了一圈都找不見人,趙谙達要罵人了!”

太後正坐在炕上喝茶,過了春茶的時候,老太太不愛喝淡的,遠沒到修身養性的地步,平素最愛喝八寶擂茶,因此也沒有多啜幾口,便擱下盞子,“天兒熱呀!”

皇帝不敢坐着,知道太後若是不開門見山,必然心裡不痛快,因此垂手站在一旁,緊跟着趙有良并内殿伺候一幹人都戰戰兢兢。趙有良往外頭觑了好幾眼,心裡頭火燒火燎,嘴上都生了個火泡。卻見皇帝回話,“前些日子撤了冰,秋天還是燥得慌,兒子先前兒囑咐壽膳房給您備一些潤燥的川貝、秋梨,額捏進得香不香?”

太後愁眉苦臉的,“心裡燥啊。夜裡都睡不好!”

皇帝忙說,“兒子得了個安神方,馬上讓人抄了配好,給額捏孝敬去。”

太後連連搖頭,撫着心口,“吃藥啊,沒用!心神心神,還是得靠養心養元。”

皇帝心裡早就明白洞達,隻等着人來。無奈人遲遲不來,給趙有良遞了不知多少眼風,一面應承太後,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一道娉婷身影越簾而來。

夏日竹簾未撤,紫禁城的秋天,晴光爛漫,照在漫地金磚上幾乎能迷了人的眼。宮女慣常穿老綠色的衣袍。皇帝微微擡眼去看她,一頭烏黑的辮子盤得齊整,五官浸在陽光裡,豁然整個世界都亮起來。

連朝心裡擂鼓,左思右想,委實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照舊隻能循禮叩頭泥手,恭恭敬敬,“奴才給太後娘娘請安,娘娘祥康金安。”

皇帝見她舉止從容,唇畔揚上一點,徐出口氣,朗聲道,“兒子知道額捏心熱郁結。額捏放心,兒子并非武斷之人。兒子以天下養額捏,必不會讓額捏心氣不順。還請額捏安心頤養天年,休為小事煩惱。”

太後坐在炕上,看着底下一雙人,一個跪着,一個站着。她複看向自己的兒子,年輕氣盛,銳氣淩人。老太太斟酌片刻,試探着說,“這孩子,我喜歡。老話說,稱意即相宜。皇帝寬仁禦下,養心殿素來太平。不如讓她跟在我身邊伺候,權當給我消愁解悶,也是皇帝一片孝心。”

連朝心頭微訝,在刹那間湧上的居然是灰心。還未醒過神,太後已經笑着問,“好孩子,你願意到我身邊來嗎?”

皇帝早已拂将袍角,跪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

皇帝背脊挺直,素來人君儀态。此時聲音朗然澄澈,如天邊舒卷雲埃,“壽康宮若是沒有如額捏心意的,兒子再命人仔細去挑。聖母身邊侍奉,須才德具備之人,方堪敬重。此人,太過狡猾,詭計多端,需要嚴加教導,還是兒子親來,不敢惹額捏費神。”

太後兀自說,“皇帝日理萬機,我卻清閑。我來提點教導,皇帝還不放心麼?”

皇帝笑道,“她能讀書寫字,是可造之材,不該消磨在閑書雜說裡。兒子想讓她在跟前,開拓眼界,曆練品行。寫些端正文章。兒子相信,她能寫得更好。”

這些話不啻驚雷,悶聲洶湧,挾雲裹雨席卷而來。連朝甚至不敢去看,更無法思量皇帝說這番話,究竟是什麼神情。隻覺得眼前太平有象的栽絨地毯混滾在一起,在因為低頭過久而目眩的間隙,眼前深淺不一的陰影,是紙面上橫平豎直的“寅”。

她立時生出一股冷汗,整個人微不可見地顫了顫。

太後歎了口氣,一貫慈眉善目,平和無波的老太太,難得露出幾分惘然。她見皇帝似乎胸有成竹,思量片刻,不忍再多言,隻就着烏嬷嬷的手起身,末了在連朝面前站了站,“皇帝忙着,我來一遭,心氣甯了好些,這就走了。”

皇帝便道,“兒子恭送皇額捏。”

趙有良是個有眼力見的人,躬身去給太後打簾子,比個手勢,養心殿裡原先伺候的都紛紛魚貫而出。偌大的東暖閣便剩下兩個人,于此時才知道宮闱日長,阒靜無聲。

皇帝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随口說“起來”,走到禦案後理折子去了。

連朝隻得跟上,卻不敢看他,安靜站在一旁,聽得皇帝問,“罰你的字,寫完了麼?”

連朝說沒有,“寫了五十遍,還差一半。”

皇帝遞過一支筆給她,“寫來朕看。”

她果真接過,提着腕袖,一筆一劃認真又緩慢地在紙上寫。皇帝見她筆迹生拙,便知道她又在裝模作樣地唱戲,卻并不惱,耐下性子看她寫完,“毫無長進。放任你去伺候太後,禍害的是整個後宮。”

連朝說,“能伺候老主子,是奴才的福氣。”

皇帝挑眉,唇畔隐去笑,換過筆蘸了朱墨,打前兒的折子都是請安折,行雲流水一套“知道了”三個字打發,似乎隻是信然問去,“勉強可供打發時間,不可細看。回去也送一本到慈甯宮——不得有毀謗違制,牢騷抱怨,更不可信口開河。”

連朝塌下一張臉,“那奴才沒東西敢交去慈甯了。”

皇帝闆着臉說,“那就删改。你改不好,朕一個字一個字來改。知道寫的東西不是,就收心養性,寫些好的。”

她好半晌沒說話,不知道是無話可說,還是心有怨恨。禦前不回話又是一重罪過,皇帝漫不經心地批完五本請安折子,才拉緩了些語氣,也不知問誰,“下一本,預備寫什麼?”

連朝說,“預備寫青天萬歲爺。”

皇帝嗤地一聲,“但願你别寫成清湯萬歲爺。”

連朝說哪兒能,“紅湯的好吃一點。”

皇帝恨鐵不成鋼般搖搖頭,“夏蟲不可語冰。”

她隻能小聲,“清湯不可語紅湯!”

皇帝問,“你嘀咕什麼?”

“奴才說萬歲爺聖明!”

趙有良在外頭聽着,心上上下下起伏不知道幾次,遠見養心門上一道蒼青色的身影轉過影壁,簡直如逢大赦,常泰領人去接,趙有良輕輕進殿,就站在簾子外頭回話,“主子爺,淳貝勒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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