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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戌時七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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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朝并沒有看見慶姐她們,一個人沿着神武門牆根兒底下,慢慢溯來時的路走。心裡百轉千回,思緒不定,想要回想哥哥的臉,努力描摹,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仿佛剛剛短暫的見面,說過的話,如做夢一樣,了無蹤迹。

三年前從神武門東邊進宮,三年後卻在西邊見着家人。三年前進來也是哥哥陪着,一路送到宮門前,一道栅欄門輕而易舉隔開三年,算什麼?

她覺得酸澀,茫然擡眼,看見高高的宮牆上蜿蜒着琉璃瓦,被昏昏的日光照射,如同一條金龍,盤旋于側。

再聽步聲整饬,前邊兒是妃嫔儀駕緩緩行來,烏壓壓地一片,竟有迫人之勢,她趕忙收了心思,退後福身行禮,低眉避讓。儀駕略停了停,便走遠了。

等走回養心殿,已經近晌午時辰。榻榻裡安靜得很,原是今日挂上了齋戒牌,禦駕移到齋宮齋戒三日,預備立秋後第一個上戊日祭祀社稷。也有今日放了些宮女去見家人,好容易得三天的寬松,便是懶怠出門的,此時也歪在炕上休息。

連朝慢慢踱到榻榻裡,見屋子裡空無一人,料想她們還沒有回來,自己便坐在條凳上斟茶吃。

宮女原本吃不上什麼好茶,所幸一間屋子裡有兩個都在茶水上當差,姑姑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許帶些殘茶回去吃,雙巧管這叫人情,每每感慨,“人情的陰晴,哪裡說得定呢,今兒看你順眼,說不準明兒就打雷下雨了。”

“轟隆隆——”

當真有幾聲悶雷,倒把她驚了一回。

才想起剛剛打外頭回來,太陽都隔到濃雲後去了。興許真要下雨。

秋風灌進來,吹得屋子裡一陣琳琅作響,連朝怕吹壞東西,更怕等會兒卷雨絲進來,起身要去撤支子,恰巧瑞兒從門外急匆匆走進來,連朝笑着說,“是要下雨了,還好你回來得早。”

瑞兒眼底都是驚惶的神色,連朝的笑凝固在嘴角,順着她來的方向往外看,卻聽見極其規整的靴子聲,一隊人打廊子最暗處轉出來,風雨晦暗,幾乎看不清面色。

當頭的太監一身醬紫色的蟒袍,想必是有頭臉的人,袍擺上的江牙海水被秋風吹得翻騰,仿佛即刻便波浪滔天。

馬三爺躬身站在一邊,努努嘴,不陰不陽的調子,“張谙達,來巧了。這就是夥同一間房裡的,這個叫瑞兒,這個叫連朝。”

張太監皮笑肉不笑,“宮女慶姐,私相授受,犯了規矩。同屋的人,有同罪之嫌。來啊!帶走回話。”

身後跟随的太監,得此一聲令下,頃刻便上來拿人。連朝來不及害怕,身子偏在瑞兒前面,大聲問,“谙達,我們的确與慶姐是一屋。敢問谙達是奉了哪裡的示下,光天化日,不分青紅皂白,來這裡拿人?”

太監們見她反抗,伸手往她後脊上使力一壓,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彎了下去。雙手被死捏住不可動彈,狼狽得竟如同個刑犯,唯有頭還是高高揚起,目光清明,可聞銅聲。

張太監隻覺得可笑,瞥了馬三爺一眼,朝西北邊兒翹着指作揖,盯着她,森然而笑。

變了調的嗓子混起漫天風雷,一霎時兜頭蓋臉而來。

“鹹福宮,貴主子。”

不知道是慎刑司不透風還是外頭在刮風下雨,抑或是被關了一日,滴水未進,連朝總覺得身上冷浸浸的。

不覺打了個哆嗦,那張太監一盞茶吃完,邊兒上另一位太監才接着問話,“你同屋的宮女慶姐,犯上僭越,盜用東珠,已經被拘了。你們明明知道她違背宮規,一點也不悔改,反而夥同她一起,你認不認?”

連朝答,“我惟有如實回話,谙達們再問幾遍,都是這樣。今日宮女得允見家人,能夠添以容飾,我們與慶姐一道準備穿戴,都是謹遵宮中規矩,并沒有什麼不妥。若是真犯了事,來路不明,慶姐敢将那鞋子衣裳穿出去給人看麼?從榻榻,到宮道,再到神武門,一路上見的人數不清,真有谙達口中那樣的大事,怎麼沒人呵斥,沒人敢治她的罪,擎等着她家人見了,風頭出了,再把她抓起來,谙達請想想,有沒有這個道理?”

張太監不耐煩地“啧”了聲,“問完了沒有,我好向貴主子回話。糾葛這麼久,這麼簡單的事兒,别讓人看你慎刑司的笑話。”

那太監畢竟還顧忌着貴妃,把聲音也放得厲害許多,“是我審你,不是你審我!我問你,慶姐是不是和你一間屋子裡的人?”

“是。”

“慶姐有沒有一對珍珠,你知不知道來曆?”

連朝說,“有。不知道來曆。”

那太監正要再問,外頭匆匆進來人,遞過一個盒子,小聲回話,“谙達,搜了她們榻榻,宮女慶姐櫃子裡搜出些包着花樣子皮的書,宮女連朝的櫃子裡搜出盒絨花,宮女雙巧櫃子裡的賜物都可以對上檔,谙達看這支花,與别人的不同,蝙蝠身子不是琉璃,是藍寶石,花蕊用的是金珠子。”

那太監果真拿在手裡細細看過,冷笑一聲,“賊出一窩。前有東珠,後有簪子。那慶姐正是穿戴上的宮女,竟敢私藏東珠,你更厲害,來一着移花接木,先前一口咬定,是把慎刑司的都當傻子?”

說罷喝命,“帶下去押着!”

張太監這才慢悠悠擱下茶盞,說别呀,“不是有一張好伶俐的嘴巴,振振有詞的,我還以為有翻了天的能耐。甭又說胡亂冤枉了好人,亂定你的罪。姑娘,解釋解釋,造辦處一水兒做的簪子,人人都是一樣的體例,怎麼到你這裡,琉璃變作寶石,銀子變成金子,姑娘不會又張口閉口,說一聲:我不知道吧?”

一口氣梗在心頭,兩張臉都是火辣辣的。她說不出話來,又有一種虛浮的無力。心中縱然隐約知道首尾,卻知道解釋無用,明晃晃的事實就在眼前。腦海中的各種思量電光火石般閃過,最終深吸一口氣,垂下了眼,“我領來如此,并不知道。”

那太監已經讓人記好她每次回話的口供,向張存壽道,“已查明如實,口供在錄。另外三個的口供俱成,這畢竟是禦前的事,不是尋常宮女。萬歲爺在齋戒,請谙達回明貴主子,貴主子過目給個示下,咱們慎刑司就好照章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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