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般久?”
她還沒發愁完,心心念念的兒子就登了門。
趙何清含笑問:“母親念着什麼,這般記挂着。”
秦绾哼了聲:“還不是你的終身大事!”
她看着自家兒子那張放在哪都能拿得出手的臉,再想着兒子的才學見識,心裡那叫個含淚。
一想跟趙何清同齡的人孩子醬油都會打了,她就捉急。偏趙何清不在意這事,讓她沒得辦法。現在嘗過這遭滋味,估摸着怎麼也不會再拒了。
想着,她招手讓人坐到身側,先試探着問了句:“昨夜休息的,可還好?”
趙何清清楚母親又開始琢磨他的婚事了,不由無奈。
他思忖一瞬,開口道:“不錯。”
秦绾再看站在一邊的雲歸,也招呼着坐下,眉眼帶笑:“小雲這孩子,還挺會照顧人。”
雲歸揚着笑臉,乖乖巧巧的回:“是公子貼心。”
這話說的秦绾心裡舒坦,她當然知曉自家孩子的性子,又拉着人問:“身子可有什麼不适?”
雲歸一問一答:“公子溫柔,沒有不适。”
秦绾滿意了。
男人在床上總會不太一樣,自家兒子這方面都能如此周到,誰家女子嫁給她兒子,那都有的是福要享。
她心滿意足的暫時止了話頭,先讓人動筷:“等的這些時辰菜都要涼了,來,先吃飯,吃完了,我們再好好說。”
雲歸笑着應下,等他們動起來,才跟着動了筷。
一頓飯吃完,雲歸又被秦绾拉着問了兩句。
他都答的上來,說的跟昨晚真跟趙何清假戲真做了似的,讓看着他的人眼都不知不覺的眯了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到回了趙何清住的東院,雲歸就免不得被趙公子問上一句:“怎麼這麼有經驗?”
連趙夫人隐晦的問有沒有上藥,感覺如何,趙公子喜不喜歡都能眼不眨的編着話打出來,還都是向着他的,哄的趙夫人眉眼帶笑,樂的不行。
雲歸看得多了,該懂不懂的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羞赧的笑了笑,回話:“見識過,所以知曉該怎麼說。”
想到什麼,他眨了眨眼,朝趙何清貼近了點,小聲問:“沒有露餡吧?”
趙何清屈指敲了下他湊到近前的腦袋,嘴角的笑意有幾分淡:“說的那般好,誰能聽出來假?”
雲歸咧嘴笑着,對自己的表現打了滿分。
趙何清看着他絲毫察覺不到半點不對的遲鈍性子,莫名有些煩躁。
他的性子讓他不欲多說,隻壓下心頭的躁意,對雲歸道:“下午看書的時間長,若是呆不下去,就讓和一帶着你四處走走,認認路。”
雲歸其實不覺得無聊。原先在家裡,他也總能在一個地方一呆就是好半天。家裡人因為他上面有個哥哥頂着,不會要求他做些什麼,他性子便懶怠,不想動的時候能靜坐許久。
不過他感覺趙何清後半句話才是主題,他也确實得認一下相府的路,起碼知道哪是哪,總不能一直讓人帶着走。
于是他點頭:“那我便直接同和一去認一下路吧。”
趙何清停了兩秒才接上話:“……好。”
他垂下眼,邁步朝書房走,隻有偏冷淡的話飄了出來:“去罷。”
雲歸便去了。
和一帶着雲歸逛了一遭,最後兩人都累了,坐在一處涼亭裡休息。
和一對吸着氣捶腿的人道:“相府的規矩沒有别的府上規矩多,别看相爺是個官大的,但人卻親和的很!”
他給雲歸講:“相爺與夫人恩愛着,府裡沒半個妾,你在這也不用小心着,生怕沖撞了誰。”
雲歸愛吃瓜的雷達動了一下,敏銳道:“何出此言?”
和一撇嘴,模樣跟趙七有了個八分像:“你才來還不知道,就那個,那個誰。”
他努努嘴,示意雲歸湊近點,附在他耳邊道:“柳詩。”
見雲歸了然點頭,他坐回去講:“他爹是個風流的,家裡妻妾成群,我有個關系還算可以的友人在那家當奴才,前不久死了。”
雲歸吸了口氣,拍拍他的肩:“節哀。”
“嗐。”
和一搖頭:“我們這做奴才的,命薄的很,沒準哪天就沒了,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要不是看那家錢給的大方,我那友人也不敢去。”
“他在那裡做一位妾的小厮,那妾室得罪了旁的受寵的妾室,他路過撞見,恰逢受寵的那位心情不好,随便找個由頭把他殺了。”
“家裡剩的老人前不久也病死了,臨死前都不知道孫子死了。”
他唏噓,又歎:“也是他命不好,進了那樣的人家。”
相府裡伺候的人大都是固定的,三位主子都沒那讓多人伺候的愛好。趙夫人身旁三位常伴着的婢女,趙何清身旁就他和趙七兩位,相爺趙忠柏更是隻有一個常帶着的。
不是說府裡的人就這麼些,而是幾位主子常用的也就他們,剩下的夥計交給其他下人做,銀錢比别處多一點,待遇也好,隻是比不過要人命的柳府。
要不是為了給老人治病,他那友人也不會一頭沖的栽進去,到死也沒落個好。
雲歸沉默了一會兒,嘀咕:“這瓜不好吃。”
他不愛這種完全悲劇性的瓜。
和一沒聽清他說什麼,問了句,雲歸搖頭沒多說。
他便收了話題不再多問,聽着雲歸又問起旁的事:“你知道……那人讓說書的吹他的事嗎?”
“那當然知道!”
話題談到這個,和一可就精神了。
“那人就是個輸不起的。會試前,有人舉辦了小型的宴會,邀請了公子和他。在席上酒喝多了,聽到有人問會試準備的都如何了,那人立馬跳起來說萬無一失。那語氣,可笃定。末了還來挑釁公子,說他這次必定落一籌。”
“公子本不欲理他,偏他那幫人起着哄,嚷嚷着,不知怎麼的就扯到賭局的事。”
“有人提議拿這個押注,看誰到會試上能奪得頭籌。那人猖狂的說不用賭,他一定是,不是的話殿試前就絕對不出家門,還親自給公子道歉,說自己大言不慚了什麼的。”
雲歸知道趙何清會試是得了會元的,也就是第一,賭局誰輸誰赢,顯而易見。
和一翻了個白眼,吐槽:“公子中會元後,他不僅沒來給公子道歉,連說好的不出家門都沒遵守。私下裡開宴會召集好友,背着人明裡暗裡的指責公子舞弊,不然不可能比得上他。”
柳詩是太尉柳仲的嫡長子,和相府出身的趙何清不對付已久,兩人的關系網彼此也敵對着,要不是邀請他們二人的人兩頭都混的好,旁的人可不敢把兩人都請上。
柳詩也仗着當初是私宴,料定在場的不會多嘴說出去,頂了天背地裡嘴兩句,才敢這麼耍着賴。
“也是公子人好。”
和一感歎:“但凡換個人,都能和那人糾纏下去,梁子起碼是結下了。”
雲歸深以為然的點頭。
“公子确實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