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知情的雲歸在馬車上幾番看過趙公子的臉色。
實話實說,趙何清冷臉的次數真的很少很少,至少雲歸跟了人半個月多點,都沒見人怎麼冷過臉。
趙何清冷臉和别人的冷臉還不一樣。他仍是笑着的,除了眼裡帶了冷外,端看神态,人似乎還是很好說話的。
可他周身的氣勢卻如炸毛的刺猬,通身淩厲了起來,讓人不敢觸他的黴頭。
不過坐上車的趙公子就好很多了。
雲歸來回幾次偷偷看,見着趙公子突然彎唇笑了聲,這聲不是涼的,是真的開心的笑。緊接着,便是人悠悠的說話聲:“這麼久了,怎麼還這麼愛看着我發呆?”
雲歸:“?”
他辯解:“我沒有看着公子發呆。”
“哦?”
趙公子挑眉,問他:“那為何一直偷偷看我?”
雲歸沒想到他都知道,一時囧的紅了臉,尴尬的抿唇不說話了。
趙何清先一步握住他又要下意識掐指尖的手。灼熱的溫度傳給雲歸,讓本就羞得人愣的瞪大眼:“公子……?”
趙何清用另隻手的指節敲他的腦袋瓜:“說了多少遍,怎還是掐着自己?”
雲歸小小聲:“這不是改不掉嘛。”
“那便這樣。”
趙公子像是就等他這句話一樣,話落後就再接道:“左手給我。”
“?”
雲歸乖乖把左手伸過去,被趙公子一隻手握住兩隻手。
雲歸呆滞:“……???”
趙何清卻面色如常的收回視線,抓着他的手緊緊的,語氣正常道:“幫你改一下壞習慣。”
是這樣嗎?
雲歸遲疑着:“這、這樣。”
他還道了謝:“謝謝公子。”
趙何清餘光看着他,被他這幅樣子逗的忍俊不禁。
真是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的小呆子。
.
王繼安的生辰宴是在京城第一号酒樓裡辦的。
他包了一晚上的時間,廣邀友人,來的人很多。雲歸被趙何清帶着下了馬車,見着人來人往的酒樓有些畏懼了。
這麼多人,會不會……有認識他的?
雲歸有些怕,偏偏手還被抓着掐不了指尖。
下一秒,他的手就一涼。
趙何清松開了他,用手托起了他的臉,将臉轉到他面前。
雲歸懵然:“公子?”
趙何清垂着眼看他。
如此近距離觀看,雲歸整張臉就更清晰了。不住顫抖的睫羽,藏着無措的眼睛,和那張微微張着,發出迷茫聲調的紅唇。
趙何清很喜歡雲歸的眼,和嘴。
他不像他這般的仰月唇,不笑也似笑,笑時如春風。而是飽滿的唇肉,上唇還有唇珠,肉嘟嘟的,看着就……很好親。
他沉下眼,不動聲色的接過趙七遞來的面具,給雲歸戴上。
“王繼安認得柳雛,今夜相邀的概率頗大,你戴着這個跟在我身旁,不會有事。”
聽到柳雛可能也會來,雲歸瞬間控制不住的抖了抖身子。
那是害了他一家的罪魁禍首,是一切的根源,他恨他,也……怕他。
雲歸不由自主的擡起手,拽住了趙公子的衣袖,聲音發緊:“公子……”
“不怕。”
趙何清安撫的握住他的手:“我會護你。”
雲歸聽着他的話,被他握着的手有溫度陣陣傳來,漸漸停止了不住顫着的身子,點頭:“嗯!”
他在心裡自語:這次不是一個人了。
有趙公子在,公子會護着他,會告訴他,不怕。
雲歸看着他的身影,便真的不怕了。
有認得趙家馬車的,在他們這耽擱的功夫走過來,用看稀客的語氣道:“喲,這是誰啊,瞧着面生的很呐!”
雲歸被趙何清帶好了面具,聽着聲看過去。
來人是個穿藍衣的男人,瞧着也是個翩翩公子,隻是三月份的夜晚還拿着把玉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讓這翩翩公子平白多了份風流感。
趙何清溫聲:“面生便多看上兩眼,準能想起來的。”
“你這人,”男人啧啧搖頭,“還是這般不解風情。”
他又看向雲歸,豁了聲:“百聞不如一見,這位便是讓咱不近美色的趙公子破了戒的……書僮了吧?”
“白柯。”
趙何清不鹹不淡的叫了聲。
“嘶。”白柯頓時一陣牙酸樣的擺手,“成成成我不說了不說了。”
“在這也耽誤了不少時間了,咱進去說?”
他又想起什麼,“哦對了,聽說王繼安這小子把柳詩那人也請過來了,你這次碰見他,怕是又得被他嘴上兩句。”
“與我何幹。”
明明被說的人是他,趙公子面上卻淡的很,偏頭對上雲歸就又是讓人熟悉的溫和。
他給雲歸介紹道:“禮部尚書之子,白柯。”
白柯用扇脊敲了敲掌心,觀着趙何清的态度,意味不明的啧了聲。
而後便見那位戴着面具,連真容也不露的人朝他拱手一禮,不卑不亢道:“景逸。”
沒有前綴,也沒有後續,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幹淨清澈的嗓音讓白柯又揚了眉。
他便沒注意到,趙何清偏頭看雲歸時,微微眯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