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何清順着他的背,聽到這話失笑。
“阿雲莫不是忘了他對我下殺手的事?”
“此番若是證據确鑿,便是沒有常州的事,我們照樣會有牽扯,所以不必過于愧疚。”
說到這個,雲歸又不免擔憂。他擡起哭花了的臉,吸着鼻子問:“公子當時有沒有受傷?”
“沒有。還在京城,就算下了暗手也不敢鬧出動靜來,憑幾個人傷不到我。”
“那便好。”
雲歸松了口氣。
一時上頭的情緒降下來,他對方才的失态就難免赧然。他還坐在人身上,察覺到這點後忙手腳利索的下去坐到一旁,朝人道歉:“又給公子添麻煩了。”
趙何清自問自己性子不算急躁,然同雲歸說的話幾番讓人忽視了個幹淨,也不由悶了分氣。
他擡手捂住雲歸的嘴,眉心微微皺着:“我記得我說過,不必同我這般客氣。”
“你不願叫我名,我不逼你,隻當你不習慣。可你偏又能那般自然的叫着穩平。”
“阿雲,你可是不喜我?”
雲歸一呆:“……?”
覆在唇上的手熱度很高,存在感很強,他本是下意識的後退想躲開,現在是分毫不敢動了。
“公、不,何、何清。”
雲歸結巴了下:“您為何會這般想?”
“還是用着敬稱。”
趙何清收回手,低落下眉眼,周身無故凝了層看不見的烏雲。
雲歸吓得立馬住了嘴,遲疑片刻,又試探道:“我、那我以後不用敬稱來稱您、咳,你……?”
趙何清不說話,雲歸大腦轉着措辭,想了想,繼續試探道:“我沒有不喜歡你的,隻是叫慣了公子,一時沒有改過來。何清若是不喜我叫旁人,我下次見到陳公子,便如常稱呼了。你不要因為這些生氣。”
頓了頓,他又覺得是不是有些太強硬了?軟下聲音補了句:“好不好?”
趙何清餘光注視着他的動靜,聽到這聲轉過頭,同雲歸還帶着紅的眼對視幾秒,才出聲道:“沒有生氣。”
他道:“我不會幹預你的社交。陳衡性子如此,你下回如常叫着便好。”
他再從袖中拿出帕子,一點一點把雲歸還帶着淚痕的臉擦幹淨,嘴上道:“至于稱呼,你叫我何清也好,趙滿也好,随你。”
說到這裡,他又垂眼:“還未說起,景逸是你的字?”
男子二十及冠有字,大多都是家人提前定好的。雲歸點頭:“是。”
他想要接過帕子自己擦,被趙何清溫和不失力道的摁住了手,隻好停住不動任他動作:“母親在我幼時便愛喚我小逸,字自我有記憶起便有了,旁人叫我更多的也是景逸。”
“景逸。”
趙何清念着這個字,收起帕子:“阿雲可喜我這般喚你?”
雲歸對怎麼叫沒有執着,隻是聽慣了趙何清阿雲的稱呼,若是換成景逸,多少有些奇怪:“……公子想叫什麼都好。”
“可我更想喚你阿雲,亦想你喚我名。”
雲歸被這直白激的一哽,想着趙何清的名,小聲喚:“阿滿?”
趙何清自及冠後鮮少被人叫名,何況雲歸的聲音清軟幹淨,聽着更加悅耳。他面上帶笑,應:“嗯。”
“此後便如此喚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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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相府,夜色暗沉。
因着鬧了些不虞,詩會結束的匆忙,早早等候着的小厮在門口候着,見到他們過來道:“公子,夫人喚您去用餐。”
趙何清問:“母親還未用餐?”
“相爺回來了,夫人等着您過去在用餐呢。”
“父親?”
趙何清意外,随即想到什麼,看了眼雲歸。
雲歸:“?”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
等跟着趙何清過去見了趙相趙忠柏,雲歸便完全沒心思想趙何清看的這一眼了。
趙相是個看面相就很威嚴的人,眉宇大概是因着常年皺着,所以即使舒展着也有個淺淺的川字,讓人看着就不自主的挺直脊背,不敢撒野。
雲歸身子挺的更加闆正,坐在趙何清身邊抿着唇,十分的嚴肅。
他自來了相府,還是第一次正面見到相爺。
趙忠柏目光甫一落到他身上,他就字正腔圓的叫了聲:“相爺。”
挺大一聲,吐字清晰,讓相爺聽的一愣。
反應過來,他忍俊不禁的笑了。
“何清,怎麼人跟了你這麼久,還是這般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