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大慶朝皇子就不多。
大皇子占長占嫡,本來是最為名正言順的太子儲君。
可惜多年前就意外過世。
如今就隻剩下二皇子和三皇子兩位殿下。
二人皆非嫡出,在争儲的立場上誰也不比誰多。
二皇子在北厲期間,三皇子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在朝中風頭一時無兩。
本以為即便二皇子回京,離開大慶的權利中心這麼久,還能有什麼人脈資源和建樹。
卻沒想到,在陛下這裡,一切都不重要。
陛下的信任和寵愛才是最真實的。
細心的人早就留意到,三皇子自從二皇子回京就着急了,明裡暗裡做了不少小動作,可惜二皇子也不是傻的,還有一個侯府世子在旁。
不僅如此,衆人發現,二皇子雖然離京六年,但對朝中事物卻異常熟悉,許多差事都信手拈來,做起來毫無阻力。
疫到底該占哪位皇子,大家心裡的秤不知不覺中慢慢偏移。
對于朝廷來說,這次瘟疫已經算是解除了危機。
但對柳十一來說,還遠遠不夠。因為這些病人身上的症狀雖然消除了,但元氣尚未完全恢複。
身體虛弱、氣力不足、咳嗽不止,許多精壯男子病症去了四五天,仍然無法下地幹力氣活。
“柳大夫怎麼看?”
說話的是這一次抗疫最大的功臣佟松年。
因為柳十一和如意堂在這次疫情中同樣付出了極多。
她囤積的那些藥材全都送給了官府,然後送到各地的疫區,她本人也和佟松年一樣經常孤身一人道病人中間送藥、喂藥,照顧病弱的女子和幼兒。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佟松年自然也不例外。
經陸時“不經意”地提起,他才想起來,這竟然是多年前在柳州縣偶遇的那位自己開藥方的小姑娘。
沒想到,居然在京城相遇,她還成了醫館的大夫。
同是身為醫者,他自然知道女醫的艱難之處,也很想幫扶一二。
今日,他便是特意來到了如意堂中。
如意堂布置精巧,還有專為女子準備的診室,旁邊還有一個如意方。
這都讓佟松年眼前一亮,倍感興趣。
柳十一想了想,回道:“我觀察了一下這些病愈的百姓,也單獨去了解了不少人,他們的疫邪已退,脈象也很正常,但元氣未複,體虛氣弱,應是疫病導緻的真氣虧損,火症陷入肺腑,虛熱交加,才導緻如此。”
“而且,有些百姓急于沐浴或者勞動,還會導緻再次發熱,雖不至于像之前的疫症一樣可怖,但久病不愈,可能留下身體隐患。”
佟松年撫須點頭,贊道:“柳大夫的話與我想到一處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斟酌商量個方子。想來,柳大夫的如意堂收治病人應該不分男女吧?”
柳十一知道他們這是在幫自己,她也不扭捏,站起來行禮道:“有佟大夫相助,定能讓這些百姓早些真正病愈。如意堂也多些您照拂了。”
佟松年見她如此聰慧,更加高興。
兩人就在如意堂内商量了半日,終于拿出一個溫和妥當、補氣固血的方子,考慮到大多數病人都是尋常百姓,買不起多貴的藥,方子裡盡量用的都是普通平價的藥材,可謂是用心良苦。
事實上,如意堂已經不是疫情前的醫館了,柳十一雖然未得朝廷封賞,但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疫情尤為嚴重的那一段時間,唯二的願意留在病人中間的便是佟松年和她了。
一個清瘦的年輕女子,不懼那些情狀恐怖的病人,細心地幫他們治病,特别是女子和孩子,她更是格外關照。
畢竟,分發湯藥的過程中,即便安排得再仔細,這種情況下,還是不時的有混亂發生。
女子和幼兒争搶不過男子,時時處處處于擔驚受怕的過程中。
若不是柳十一細心觀察,好些個女子幼兒領到湯藥的時間還要延後。
這麼說來,算是救了她們一命也不為過。
疫情平穩之後,便有百姓上門,帶着東西感謝她。
“柳姐姐,這是我娘讓我送來的雞蛋,我們家攢了好幾日呢,你可一定要收下!”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挎着一個籃子,俏生生地站在如意堂裡。
柳十一知道她們的好意,她從裡面拿了兩個,其餘的還給她,“二丫,姐姐用不了這麼多,其他的你拿回去,你還長個子呢,留給你吃。”
“你娘呢,身體還好麼?”
說到這個,二丫本來高高興興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擔憂道:“我娘雖然好多了,可是還是下不了床,身上總是沒力氣,這才讓我送來的。我娘說,等她身體好了,一定親自過來謝謝柳姐姐!”
柳十一估摸着,二丫的娘親估計便是她和佟松年談論的那種情況了。
她讓二丫稍等,自己返身回去麻利地包了幾包藥。
她蹲下身子,把藥放到盛雞蛋的籃子裡,撫着她有些淩亂的發髻道:“二丫,你娘身體不能這麼拖着。回去告訴她,就說柳姐姐說的,這些藥拿回去一定要每日三次地服下,連續七日。聽明白了嗎?”
二丫大大地點了幾個頭,她把藥拿出來,将籃子放在地上,轉身就跑了,一邊跑一邊頭也不回地喊道:“柳姐姐,娘說雞蛋送不下我就不用回家了。你還是留下吧。”
柳十一無奈又好笑地拎起來,剛轉身就聽到身後有聲音說道:“你這樣開醫館,可掙不到幾個錢。”